臣妾想用行动向所有人证明,皇上对臣妾的青睐,并非仅仅因为皮相私情,更是因为臣妾有其存在的价值。
臣妾,愿做皇上的‘贤内助’,而非‘祸水’。”
她的话语清晰而恳切,没有一丝一毫的怯懦或退缩,只有一种想要打破偏见、证明自身价值的强烈渴望。
这不是在祈求庇护,而是在寻求一个并肩作战的机会。
赵珩彻底愣住了。
他预想过林澜可能会委屈,会害怕,会向他哭诉,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一个大胆而……睿智的解决方案。
她不仅没有在流言面前退缩,反而试图将危机转化为契机,用实绩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他看着眼前这个脸色尚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女子,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骄傲。
这就是他看中的女人,她拥有不输于任何男子的智慧、胆识和胸襟。
良久,赵珩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林澜的手,低沉的声音带着无比的肯定与信任:“好,就依你所言。”
他同意了她的请求,这不仅是对她能力的认可,更是对他们之间关系的一种重新定义——他们将是真正的盟友,是可以在风雨中相互扶持、共同前行的伴侣。
然而,就在两人达成共识,准备共同面对外界风雨的同时,一道由数位德高望重的老臣联名上奏的密折,被悄无声息地送到了赵珩的御案之上。
折子里的内容,比之前的任何抨击都更为尖锐和严重,直指沈妃林澜来历不明,言行有异,甚至隐晦地提及了“巫蛊”旧事。
暗示其可能身怀妖邪之术,蛊惑帝心,请求皇帝为了江山社稷,彻底清查其背景,并……将其迁离宫廷,以安人心。
这封密折,像一颗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巨石,预示着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
赵珩看着那封密折,眼神冰冷如霜,他知道,仅仅让林澜去做一些实事,恐怕还不足以平息这场由传统观念和利益受损者共同掀起的风浪。
他们需要一场更漂亮、更彻底的胜利,来粉碎所有的质疑和恶意。而这场胜利的契机,又会在哪里?
秋去冬来,第一场细雪悄然降临,为朱墙金瓦的皇宫披上了一层素净的银装。
炭盆在殿内烧得暖融,驱散了寒意,却似乎驱不散萦绕在林澜心头的些许阴霾。
小乖的伤势在赵珩不惜代价的珍贵药材和太医的精心调理下,已好了大半。
重新变得活蹦乱跳,只是系统功能尚未完全恢复,依旧无法进行远距离或复杂的探查,大部分时间仍是慵懒地蜷在林澜身边打盹,汲取着她身上的暖意。
这份失而复得的陪伴,是这段日子里林澜最大的慰藉。
然而,宫廷内外,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却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先前赵珩为替她扫清刺客余党,手段酷烈,牵连甚广,已引得朝野侧目。
加之他之后一连多日罢朝,亲自守在她病榻前,更是将“君王沉迷美色,荒废朝政”的罪名,牢牢钉在了她的身上。
“红颜祸水”、“妖妃误国”的帽子,一顶比一顶沉重,通过各种渠道,或明或暗地传入林澜耳中。
御史台那些以死谏为荣的言官们,雪花般的奏折堆满了赵珩的御案,虽不敢直接指斥皇帝,但字里行间无不在影射她沈清澜是导致朝纲不稳的根源。
林澜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神色平静,但搁在膝上的手却不自觉地微微收紧。
她并不畏惧这些恶名,在现代社会,她见识过远比这更汹涌的网络暴力。
但她无法忍受因为自己,而让赵珩背负昏君的骂名,让她与他之间历经磨难才得以稳固的感情,蒙上世俗的非议和沉重的压力。
她更无法忍受的,是自身价值的被否定。
她林澜,从来都不是一个需要依附他人、只能以色事人的菟丝花。
她有能力,有见识,理应站在与他并肩的位置,而非成为他的负累。
赵珩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来看她的次数依旧频繁,但眉宇间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郁色。他绝口不提前朝的非议,在她面前总是尽力维持着温和与轻松,但她能敏锐地感觉到他笑容下的沉重。有时,他甚至会在批阅奏折时,因为某些言辞激烈的劝谏而控制不住地动怒,虽然很快便会压下,但那瞬间外泄的帝王之怒,依旧令人心惊。
他正在用他的方式保护她,独自承受着所有的风雨。这份心意,林澜感受得到,但也正因如此,她更不能心安理得地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这一日,赵珩下朝后过来,脸色比平日更沉凝几分,连小乖凑过去蹭他的腿,他也只是心不在焉地摸了摸它的头。林澜亲手为他斟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中。
“皇上可是有心事?”她轻声问道,语气带着关切。
赵珩接过茶盏,指尖冰凉。
他抬眼看向林澜,看到她清澈眼眸中自己的倒影,那担忧的神色让他心头一软,不想让她烦忧,便勉强笑了笑:“无妨,不过是些老生常谈,聒噪得很。”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林澜却从他细微的表情和回避的眼神中,读出了更多。
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陪伴着他。
殿内一时寂静,只有炭火偶尔的噼啪声。
良久,林澜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坚定:“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赵珩有些意外地看向她:“何事?但说无妨。”
林澜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近日朝中坊间,对臣妾多有非议,认为臣妾是魅惑君心的祸水,以致皇上为臣妾之事劳神,疏于朝政。
臣妾不愿背负此名,更不愿因一己之身,令皇上圣明有损。”
赵珩眉头微蹙,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林澜用眼神制止。她继续道:“空口自辩毫无意义。臣妾恳请皇上,准许臣妾参与一些政务,不必是军国机密,哪怕是些民生琐事,例如核查账目,整理文书,或者……阅览一些地方上陈的民生奏报。臣妾想用自己的能力,为皇上分忧,也为天下百姓做一点实事。以此向所有人证明,皇上对臣妾的眷顾,并非源于色相,而是源于……臣妾或许尚有可用之才。”
她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条理清晰。
她没有哭诉委屈,也没有请求赵珩强行压下流言,而是选择了一条最难,却也最堂堂正正的道路——用实力说话,用价值来赢得尊重。
赵珩彻底愣住了。
他预想过林澜可能会因为流言而感到委屈、害怕,甚至向他哭诉,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参与政务?历朝历代,后宫干政都是大忌。
然而,从她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坦荡和自信。
他凝视着她,眼前的女子目光澄澈,神情坚定,没有丝毫的怯懦与投机。
她不是在索取权力,而是在寻求一个证明自身价值、并与他共同承担压力的机会。
这份心性,这份魄力,远胜朝堂上许多只会空谈道德的迂腐之臣。
一股复杂的热流涌上赵珩的心头,有惊讶,有赞赏,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和……骄傲。
这就是他看中的女人,从不依附,永远保持着独立的灵魂和解决问题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