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改良后的防毒面具，呼吸中一股子腥臭味和清凉直往鼻腔里钻，异味有些作呕，清凉感可以提神醒脑。
不过闻久了之后，这种腥臭的异味也就慢慢习惯了。
我们按照老路，顺着山沟穿过茂密的灌木丛，重新到了盗洞现场。
在雨停了两天后，随着山顶水库的水位下降，山沟里的水流也明显减缓了不少，几乎已经听不到湍急汹涌的水流声。
但现场的情况要比我们上次来更加混乱狼藉，不远处的几个帐篷已经倒塌，篷布都被撕烂，上面还沾染着黑色血迹。
几个背包也都被从帐篷里拖出来，背包里的食物和工具散落的到处都是。
“姜老板，这……”
金小眼儿用手电筒照着倒塌的帐篷，惊讶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祥预感。
难不成是有人来过，这个地方已经暴露了？
我心里也是跟着一惊，潜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开山刀，另一只手拿着手电筒朝着四周照去。
也就在这时，我耳边猛地传来一声炸响：“啊……人……人……”
我猛地一扭头。
只见旁边的人已经被吓得腿软瘫坐在了地上，手电筒的光柱颤巍巍地停留在前方。
顺着光束的方向看去，即使我多少带了点心理准备，可这一眼也看的我头皮发麻。
那是一具尸体静静地躺在灌木丛里，是之前死在这里的一个土工。
我们下山的时候没来得及处理，前后仅是过了一天一夜，尸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啃食了大半，大腿包括身上的皮肉被扯掉，肚子里内脏也都被掏空出来，肠子什么的拖了一地，包括脸部都被啃食的没了五官，看上去惨目忍睹。
我跟尸体没少打交道，各种尸体也都见多不怪，可被糟蹋成这样的尸体，还真是第一次见，那一瞬间头皮发麻的直有些生理不适，胃里也跟着一阵翻涌，好在是强行给压下去了，要不然这一口吐在防毒面具里，可就真的恶心了。
不仅是我，其他人在看到草丛里被啃食的尸体，也都吓得神魂乱飞，还是二叔猛地一声暴喝，才控住了混乱的场面：“都别慌，被野兽啃的尸体而已，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我一听“野兽”俩字，才猛地反应过来北邙山有食肉野兽出没，比如狗獾、胡狼、狐狸。
同时跟着松了一口气，从尸体被啃食的程度来看，很像是胡狼。
这么说，那倒塌的帐篷，大概率应该也是野生动物的光顾，而非人为了。
“我操了个……这山上的动物都饿成这样了？”
孙反帝咬牙骂了一句，又强装淡定的给旁边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愣着干嘛，挖个坑埋了！”
我旁边的四个人显然没见过这种场面，战战兢兢的迟迟不敢靠近。
孙反帝见状又骂了一句：“靠了，看你们这怂样，怎么能干得了大事儿，都是自家兄弟，冤有头债有主也找不上咱们！这点事儿都不敢干，那就回家放牛去！”
四人被孙反帝这么一通训斥，又想着事成之后的两万块酬劳，终于才硬着头皮狠下了心，拿着铁铲走过去，准备挖个浅坑，就地把尸体埋了。
二叔又走到旁边的盗洞口，拿着手电筒朝下照了照，让他们把坑稍微挖深点，又亲自下去放钩子，把盗洞里的两具尸体勾上来，顺便一起埋了。
其实我们要想省事，可以把尸体直接丢山沟里，顺着水流就冲下去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自己人，还是尽量帮忙挖个坑入土，也算是以表心意了。
我和孙反帝俩人合力，慢慢的把盗洞里的尸体用麻绳拖了上来。
二叔把钩子勾在尸体的胸前锁骨上，从盗洞里拖出来的尸体浑身僵直，皮肤漆黑如炭，但眼睛仍旧是瞪着的，眼球向外突出，黑色的瞳孔变的只有芝麻粒那么大，再加上扭曲的五官表情，看上去比一天前还要恐怖惊悚，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绝非正常死亡。
所以被我们叫过来帮忙的那四个人，一看到从盗洞里拖出来的尸体，还都没从刚才的惊恐中平复下来，这就又被吓得脸色发白，舌头打结，带着恐惧的颤音：“孙……孙爷，他们……这……”
这几个人对于这座祭祀墓的实际情况并不知情，原本只是单纯的以为，山上的人手不够，才叫他们过来帮忙的。
而这现场的情况，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肯定没那么简单。
其中有一个人被吓得当即就扔掉了手里的工具，头摇的像是个拨浪鼓：“不干了……我……我不干了！”
孙反帝貌似早就想好了会有这种事儿，他一副淡定的骂道：“操了，你们就这点儿出息？盗洞下面有毒气，他们都是意外中毒了，要不然怎么提前叫你们戴好防毒面具！”
孙反帝这话也不算是忽悠他们，并且盗洞里遇到毒气防盗，这也都是常有的事儿。
看他们几个还是眼神惶恐不安，孙反帝又接着对他们打包票道：“放心吧，戴上防毒面具就没事儿了，你看姜老板都亲自下去了，你们在上面还怕什么？”
我也在旁边跟着打配合道：“没有风险哪儿来的富贵！要是下面出了好货，再给你们一人多加一万，干完这活儿，就能回去娶个漂亮媳妇了，也不用再偷偷摸摸用别人家的了……”
孙反帝意味深长的瞟了我一眼，眼神像是在跟我纠正：“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自己家的哪儿有用别人家的好！”
但我这话还真就说到了他们心里。
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地上死于非命的恐怖尸体，防毒面具下的眼珠子转悠着，不确定此刻脑子里想的是风险把控，还是漂亮媳妇。
一番权衡利弊后，其中一人咬了咬，嘴里嘟囔了一句洛阳方言，我听的也不是很清楚，接着另外三人也开始动了起来，把钩子从尸体的锁骨上摘下来，一点点的拖到旁边刚挖的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