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柱在赵村长的搀扶下站在不远处,眼中满是不甘和担忧。
李狗剩则背着一个装满糯米和雄黄的大袋子,眼巴巴地看着我,显然也想跟着去。
我走过去,拍了拍栓柱的肩膀:“好好养伤,结缘堂那边还等你回去主持呢。”
又对李狗剩说:“狗剩,你的任务也很重要。留在村里,帮着赵叔照看栓柱,守着村子,别让闲杂人等靠近后山。这也是在帮我们。”
李狗剩虽然失望,但还是用力点头:“俺知道了,张师傅!你们一定要小心!”
赵村长红着眼圈,握着我的手:“张师傅,崔师傅,各位道长、长官……俺们西山屯,就拜托你们了!”
陈老也颤巍巍地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塞进我手里:“张师傅,这是俺家祖传的‘醒神膏’,抹点在太阳穴,能提神醒脑,防瘴气迷糊……你带着,兴许能用上。”
我接过还带着老人体温的油纸包,心头滚烫,重重点头:“各位乡亲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还西山屯太平!”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
日头稍稍西斜,空气中那股阴冷压抑的感觉越发明显。
远山卧虎岗上空,隐约可见淡淡的灰黑色气旋在缓缓转动。
所有人重新在村口空地集合。
二十名阴兵肃立一侧,沉默如山。
四位玄门弟子装备整齐,眼神锐利。
特别行动科队员全副武装,战术头盔下的面孔坚毅。
崔师傅背起了文王鼓,手持雷击枣木槌。
张清渺道长剑负于背,道袍在微风中轻扬。
王组长最后检查了一遍所有人的装备,对我点了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那带着腥味的冰冷空气灌入肺中,左臂的刺痛被崔师傅的药力和胸中沸腾的热血暂时压了下去。
我目光扫过每一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最后望向那煞气冲天的卧虎岗,缓缓拔出腰间的赶神鞭,鞭梢指向远山——
“诸位!邪祟盘踞,煞气滔天,危及乡里,更关阴阳平衡!今日,吾等汇聚于此,不为名利,只为心中正道,肩上责任!”
“无论出身何派,所承何法,此刻,我们皆是斩妖除魔的袍泽!”
“此去凶险,九死一生。但——邪不胜正,吾心光明!”
“目标,卧虎岗将军墓!出发!”
“出发!”众人齐声低喝,声音在山谷间回荡,竟暂时压过了那无形的煞气呜咽。
队伍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卧虎岗进发。
越靠近山腰,那股阴煞之气便越发浓重刺骨。起初只是空气冰冷,草木凋敝;行至半程,四周的光线都开始变得昏暗,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灰纱笼罩了这片山域。
明明还是午后,头顶的日头却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惨淡无光。
脚下的泥土也变得松软黏腻,每一步都带着轻微的“噗呲”声,仿佛踩在某种腐烂的有机物上。
空气中那股混合了腥臭和腐朽的味道越发浓郁,熏得人头晕目眩。
“戴上防毒面具!”王组长下令。
特别行动科的队员们迅速戴上面具,玄门弟子也各自施展手段——李云驰周身泛起一层淡金色的护体罡气;赵明月从袖中取出两片碧绿的薄荷叶,贴在鼻翼两侧;孙皓轩往自己和郑少阳身上各拍了张“清心符”;张清渺道长则神色如常,似乎根本不受影响。
我和崔师傅没那么多讲究,只是用布条蘸了些陈老给的“醒神膏”捂住口鼻,那清凉辛辣的气味直冲天灵盖,倒是让人精神一振。
阴兵们依旧沉默前行,它们本就不是活物,这些瘴气对它们毫无影响。
“停!”走在最前面的李云驰突然抬手,长剑横在身前。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望向四周。
前方约三十丈处,是一片地势相对平缓的山坳。
山坳的入口,被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纯黑色雾气完全笼罩。
那雾气如同有生命的活物,缓缓翻腾、蠕动,边缘处不断吞吐着丝丝缕缕的黑气,融入周围空气中。
雾气范围不大,约莫只有方圆十丈,却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直通幽冥的错觉。
最诡异的是,明明山间有风,可那黑雾却纹丝不动,仿佛凝固在那里。
雾气的中心,隐约可见一块倾斜的、残破的石碑轮廓。
石碑上似乎有字,但隔着浓雾看不真切。
“就是这里了。”我低声道,“黑风口,将军墓的入口。”
几乎就在我话音落下的同时,我们侧前方的地面突然一阵轻微翻动,紧接着,三团淡黄色的虚影从泥土中钻出,落地化作三只巴掌大的黄鼠狼虚影。
它们人立而起,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抱爪作揖,中间那只体型稍大的,口吐人言,声音尖细:
“报——!黄家探路先锋黄小五,奉天霸太爷之命,探得墓穴入口详情!”
是黄天霸太爷派出去的探马回来了!
黄小五语速极快,带着明显的紧张:“那入口处的黑雾,不是自然形成,是人为布下的‘噬魂迷雾阵’!雾气中混杂着‘噬魂气’,专吸生灵神魂!我等仙家灵体靠近,都感觉魂力不稳,若是阳人进去,轻则心神错乱,重则魂魄被吸走,成为行尸走肉!普通阴兵兄弟若贸然靠近,阴气也会被其吞噬!”
它顿了顿,指着雾气中央:“阵眼就在那块石碑底下!但雾里至少有三层连环陷阱——第一层‘迷魂’,踏入者五感错乱,自相残杀;第二层‘化骨’,地面暗藏机关,踩中则落入地下‘化骨池’,尸骨无存;第三层‘锁灵’,专门针对我等灵体和阴兵,一旦被困,灵体阴气会被迅速抽干!”
听到这番汇报,众人脸色都凝重起来。
赵明月早已掏出她的金色罗盘,手指掐诀,试图推演。
然而罗盘的指针刚一指向黑雾方向,便开始疯狂旋转,发出“嗡嗡”的震颤声,盘面上甚至浮现出几道细微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