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可爱的小女生才大一，是和男朋友来海市旅游的。
知恩请他们喝了奶茶，还把刚刚买来的一小盒球酥送给了她们。
那个小女生似乎是第一次遇到自己喜欢的博主，兴奋得不得了，叽叽喳喳地讲个没完，知恩微笑着听她说，最后还是她那个男朋友使劲儿把她扯走了。
“知恩！记得看我艾特你的红鸟啊！”
那女孩儿被男朋友扯着走，还不忘了回头冲知恩喊。
知恩笑着冲她摆摆手。
“真年轻啊，是吧？”
知恩目送他们走远，突然之间说了这么一句。
穆平川一愣。
他现在对有关“年龄”的问题都特别敏感，听不得。
“你也很年轻啊，没比她大几岁。”
知恩垂下眼，摇了摇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是经历。
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经历了太多，人的心态就不会再和年龄相匹配。
穆平川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实在的，他年轻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最惨，明明天赋异禀也勤加练习，刚刚跳到首席却因伤退役。
……这就算是他经历过的最大的挫折。
但是，知恩呢。
她只有这么小，经历的事情却实在是太多了。
穆平川不说话了，他抬起手放在了知恩的头顶，轻轻揉了两把。
这动作在知恩小时候他是经常做的，不过都是恶作剧意味居多，上手把知恩的发型揉个乱七八糟，看她一脸面瘫却顶着鸡窝头的样子就想笑。
“别弄乱我发型啊！”
“你小孩子家家的还有发型？”
穆平川脱口而出，两个人都愣住了。
没别的，这样的对话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仿佛在记忆里被演练了千万次。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手指尖的触感还残留着，知恩的头发很滑很顺。
二人出去的时候天早就黑透了。
没有人在看到陆家嘴的夜景时能够不驻足。
穆平川扭头，看着身边的知恩被风吹得眯起眼睛，突然想到她在《一个人》第一期里说的那番话。
“……知恩。”
“嗯？”
“要不我留下来吧。”
穆平川早就盘旋在嘴边的话终于在他自己都毫无防备之时，脱口而出了。
“……嗯？”
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轻，现在的风又太大，知恩没能听清。
“没什么，走吧。”
穆平川摇摇头。
知恩从来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看他说没什么也就不再问，二人一同踏进了海市的夜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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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很奇怪。
似乎每个人都有一些别人难以理解的体质，就比如知恩是“互联网流量玄学体质”，而穆平川……非要说的话，那就勉强称得上是“偶遇体质”了。
知恩记得之前的时候，和穆老师随随便便去个菜场都能遇到什么同学妈妈、教导主任和他的儿子之类的。
发展到现在，已经演变成了“遇到他和知恩的互联网亲人”。
知恩虽说在网上收到的关注比较多，但那也仅仅是在爱冲浪的年轻人里，现实里那么一稀释，大街上几乎没有能认得出她的人。
但是今天这已经是她碰到的第三个和她打招呼的网友了。
当然，也不排除是陆家嘴繁华的原因，再加上她其实很少到这一片儿来。
知恩和她们都拍了照，其中还有和一整个宿舍的女生都拍过的，穆平川充当摄影师，拍得不厌其烦。
这些女孩们倒还好，关注点全部都在知恩身上，对于和她一起出现的穆平川仅仅是多看了几眼也没说别的。
但是，在人来人往中，有一个兴致盎然的男声突然之间叫了穆平川的名字。
“平川！这儿！”
知恩和穆平川同时扭头，就看到一位明显发福的高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一看就很年轻的漂亮女生，那女生还挽着男人的胳膊，二人十分亲密。
“哎呀，昨天刚吃了饭，今天怎么又在这儿遇到了？”
那男人穿过人潮来到穆平川面前，眼神一直在不吭声、努力缩小存在感的知恩身上打转。
“啊，真巧，杨团长也在这儿逛？”
“这是……”
被穆平川称作“杨团长”的男人依然没把目光移开，颇有暗示穆平川介绍一下的意思。
但是穆平川就跟没一点儿眼力见儿一样站在原地微笑，根本不接他的话。
杨团长只能自己说。
“哎，这是我们团的演员小张，去年刚毕业的，说起来还算是咱俩的师妹！哈哈哈哈！”
他指着自己身边的女演员大笑着。
“……这是我之前的学生，小许。”
穆平川这才有些冷淡的说了一句，知恩点了点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哎呦，平川！没想到你……哈哈哈哈，没事，怪不得昨天……”
杨团长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眼神却变成了令人厌恶的“我懂得”的猥琐样子。
“嗯，你们逛，我们要走了，时间不晚了。”
“嗯对对，确实该回去啦！那平川，我就不打扰了，下次再见吧……”
和杨团长告别之后，穆平川的脸上显然挂着厌恶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整个人的气压直接来了个低八度。
“……你讨厌他？”
知恩看着前方，若无其事的语气，问出口的确是十分幼稚的问题。
之前在宁岛时，也老是碰到穆平川之前的同事同学，他们知道穆平川受伤退役的事，一个个表达出来的态度都不太一样。
穆平川都是微笑着附和，但是在擦身而过之后就会皱起眉头满脸嫌恶，嘴里还骂着“晦气”。
“穆老师，你讨厌他？”
这个时候，知恩就会在一旁小声说。
“对啊，这人很讨厌。”
穆平川也看着前方，语气里的厌恶压根没有刻意去隐藏。
“……他之前我同学，练习不认真，老想着偷懒耍滑，老是巴结领导，现在看来……确实也是挺有效的。”
穆平川只要一想到这人，就想起每一次同学会或者舞团之间非去不可的应酬，他都会“暗示”自己舞团里新来的什么年轻小姑娘，甚至年轻小伙子……
等等。
穆平川突然顿住脚步。
回想到那人刚刚看知恩的眼神……他突然之间怒火中烧，只想走回去给那人脸上来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