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水晶灯折射出冷冽的光。
陈恭澎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瓷茶杯的边缘,杯壁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却压不住心头的紧绷。
“李主任,您要的华北区情报,我倒是想起几桩,上个月军统在北平前门大街设过一个临时联络点,不过只启用了三天就撤了,还有,他们计划往天津运一批药品,可听说半路被截了,具体去向我也不清楚……。”
他说得分明,细节甚至精确到联络点旁边有一家茶馆,可每一个字都在避开关键——临时点的撤离时间、药品的真正接收人,这些能牵出整条情报线的信息,他半个字都没提。
李士群坐在对面,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像是在敲打陈恭澎的心理防线。
他盯着陈恭澎的眼睛,见对方眼神始终躲闪,偶尔还会不自觉地攥紧衣角,心里早已了然。
等陈恭澎说完,李士群端起茶杯,却没喝,只是慢悠悠地吹了吹浮沫,语气听不出喜怒:“陈先生倒是记得清楚,连茶馆的名字都没忘。”
陈恭澎心里一紧,连忙补充:“也是偶然记下来的,毕竟当时怕出差错,多留了个心眼。”
“哦?”
李士群抬眼,目光锐利如刀,“陈先生,我可是带着十足的诚意与你合作的。”
这话一出,陈恭澎微微一笑,,端着茶杯的手微抖。
他没想到李士群的眼睛这么毒,胃口也很大。
李士群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放下茶杯,声音沉了下来:“陈先生,我要的不是这些过期的、没用的消息。你在军统待了这么多年,不可能只知道这些,别再跟我耍滑头,否则,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陈恭澎强压着心慌,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李主任,我真的没藏着掖着,凡是我知道的情报,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李士群点了下头:“既然陈先生说知无不言,那我们继续聊一聊鬼狐,我对这个人相当感兴趣。”
“关于鬼狐的事情,我知道的就这么多。”陈恭澎苦笑道:“我把报喜鸟都给了你们,你们抓到她之后,自会知道鬼狐的一切。”
“陈先生是不是故意为之?”李士群若有深意的问了一句。
“什么故意为之?”陈恭澎一脸茫然。
“你明知道虞墨卿身份特殊,连日本人都不想动她,你却说她是鬼狐的下线,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李士群声音带着几分阴冷。
“李主任,陈某绝对没有说谎,虞墨卿是军统培训班毕业的,后来成了鬼狐的下线兼报务员,此事绝对属实。”陈恭澎暗暗乍舌,听李士群的意思,好像日本人都不愿意抓虞墨卿。
也是,虞墨卿是虞家的千金小姐,而虞家在商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就连校长都对虞家十分看重,日本人又岂会为了蝇头小利,与虞家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