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曾留有遗训，仙道缥缈，往往会消磨掉一个人的一生而毫无成就，故凡我张家子弟，只准混迹红尘，不得求仙问道。”
“只准混迹红尘，不得求仙问道吗……”
陈长生默然，也没有多说什么。
张志宏的遗训虽然有禁锢他后人自由选择之嫌，但这也只不过是一个遗训罢了。
若是他们真的想要求仙问道，已死的张志宏也管不住他们。
如今他们仍然甘于平凡，那只能证明，这些张家后人本身也不想修仙，或者说，修仙的欲望没有那么强烈。
既然如此，陈长生也不强求这些人了。
想了想，陈长生又对他们嘱咐道：
“再过一段时间，可能是几年后，也可能是十几年后，会来一批修士带你们离开这里，去往很远的地方。”
顿了顿，陈长生望向张志宏的后人们。
“如果可以，你们到时候就跟着那些人走吧，留在这儿的下场不会太好。”
张家众人虽然听着疑惑，但眼前的“仙人”都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做多想，只是将其记在心里。
陈长生说完这些，便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将要离开之时，一名年轻的张家少年突然冲了上来，眼中满是坚定：
“仙人，我想要随您求仙问道。”
陈长生微微一怔，看着眼前这少年，心中竟有几分赞许。
随后他看向张家众人之中，张家众人神态各异，但也没有人出言呵斥。
为首几个年长者恶狠狠地盯着少年，没有想到张家子弟里居然有这么一个不遵守先祖遗训的人。
但同样也有一些人，看向少年的眼神中带着几丝羡慕和惊讶。
似是羡慕少年有站出来的勇气，而他们没有。
甚至于先前站在这少年身边的父母，也是一脸鼓励与期待地看着少年。
看来，张家有不少人，心里还有着修行的欲望的。
但陈长生并未当即答应，而是说道：
“你可想好了，修仙一途艰难无比，灵根子千里挑一，无灵根者不得修行。”
“即便是好运有了灵根，灵根也分三六九等。”
“哪怕是最上等的灵根，也不能保证你一定可以在修行之上有所成就。”
“修行界远不如凡尘安平，尔等在凡间生活还算得上富庶，可一旦踏上修行，凡间的种种俱是烟消云散。”
“一入仙门误终生，你们老祖张志宏便是如此。”
“故而他留下不希望你们求仙问道的遗训。”
“如此。”
“你可还愿修行？”
少年咬了咬牙。
“我想好了，仙途再难，我也不怕。”
“我想要看到更加广阔的世界，见识更多的光景。”
“而不是留下做一个凡人，在这方圆百里之内困顿一生。”
陈长生盯着少年坚定的眼神，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抬手一挥，一道柔和的光芒将少年笼罩。
“我先看看你是否身具灵根。”
少年点头，心中满是忐忑。
片刻后，陈长生收回手。
少年望向陈长生，期盼道：
“仙人，我，我可有灵根？”
陈长生看着少年期盼的眼神，又看了看其身后神态各异的人群，微微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回仙人，我叫张明阳。”
“好，张明阳。”
陈长生微微垂眸。
“你有灵根，跟我走吧。”
说罢，陈长生一转身，带着祝月莲二女，以及张明阳，瞬间消失在张家众人面前。
留下的张家人面面相觑。
“张明阳，他真的成了！”
“咱儿子也能成仙人啦！”
“张明阳他违背了祖训啊，这，这，这此后该如何是好！”
张家众人之中，喜的人有，不喜的人也有。
但……
站在祭祖的最前端的为首老者，见到陈长生带走张明阳的这一幕，心中一沉。
作为张志宏的亲子，他是最遵循自己父亲遗训的。
但先前张明阳跑上前，和陈长生说他想要修仙时，他却没有出言制止。
这其中，一是鉴于陈长生在场，他不好放肆。
对于陈长生的身份，他也有所猜测。
张志宏生前曾与他讲过云水涧的一些事情，他知道陈长生是何等强大的存在。
其二便是……
“明明每个族人六周岁时，我都用父亲留下的法器为他们暗中测过灵根。”
“我张家上下，无一人生有灵根。”
“为何这位仙长，说张明阳有灵根？”
……
另一边。
陈长生几人来到一艘灵舟之上。
张明阳既激动，又新奇地看着周围的景象。
灵舟在天上飘飞，周围的山川大江飞速后掠，每个第一次乘坐灵舟之人，都对此感到惊异至极。
他趴在灵舟边缘，望着下方的云海。
陈长生挥手示意祝月莲和杨婉灵去往别处，给他们留下空间之后。
“张明阳。”
“嗯？仙人，您喊我？”
“你是要教我成仙之法吗？”
“我已经迫不及待修仙了！”
张明阳连忙转过身，看向陈长生，期待陈长生赐下仙法。
陈长生沉声道：
“不，刚刚我骗了你。”
“张明阳，其实你身上并没有灵根。”
“啊？”
张明阳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原本挺直的身子也垮了下来。
“仙人，您为何要骗我？”
他声音有些颤抖。
陈长生淡淡说道：
“你家先祖遗训是不得求仙，如今正是祭祖之日，你还当着全张家人的面请求修仙。”
“若是你身无灵根，我将你送回去。”
“你张家的为首之人，若不处罚你，则难以服众。”
“并且处罚绝不会轻到哪儿去。”
“故此，我将你带走，也算将此事下了一个了解，你的家长亲朋，也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张明阳听后，先是愣了几秒，随后面容愁苦。
“可，可，可……”
他抬起头，几乎是祈求地看向陈长生。
“仙人！”
“难道没有灵根，就真的没法修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