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杨鹤匆匆来到御书房复命。
朱由校满脸笑意:“杨爱卿,辛苦你了。
那些六科官员,你可有妥善安排?”
杨鹤笑道:“回禀陛下,臣已将他们全部安排去新罗省教化当地百姓了。”
朱由校点头:“那他们没表示什么不满吧?”
杨鹤赶忙道:“回陛下,李玄、文震孟二人听闻要去新罗省教化百姓,都激动得喜极而泣,直呼陛下圣明,说早就想去地方为朝廷出力了。”
朱由校满意笑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说着,动作娴熟地拿起两盘点心,扣在宣纸上包好,让方正化递给杨鹤。
杨鹤满脸激动地接过点心,方正化在一旁一阵无语,这点心真有那么好吃?
要是江侯爷在场,估计得骂娘了。
这位杨大人还真是个老实人,两包点心就把他打发了。
杨鹤高高兴兴捧着点心离开皇宫,朱由校也终于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六科给事中被裁撤的消息传遍京城,满朝文武皆惊,却无人为他们说话。
翰林院的清流们听闻是杨鹤动手,个个气得炸毛,却不敢去找朱由校,生怕没进皇宫就被扭送去新罗教化百姓。
但这口气终究咽不下,当晚便有几个年轻的翰林院官员蒙面堵在杨鹤下朝回家的必经之路,想偷袭他。
不曾想,五军都督府的曹文诏、秦良玉二人刚在吏部与杨鹤对接完公务——商议将一批京营将领下放担任地方官员,杨鹤为表感谢,要请两人吃饭。
于是三人一同走出吏部衙门,往杨鹤家走去。
刚走没多远,巷子两头便被人堵住,十几名黑衣人手持木棒围了上来。
杨鹤满脸疑惑,还没看清情况,曹文诏与秦良玉已果断出手。
前来堵截的清流党官员见曹文诏和秦良玉也在,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本来只想痛打杨鹤一顿,哪曾想这两位猛人也在?
他们转头就跑,却哪里跑得过秦良玉与曹文诏?
很快便被追上,一顿毒打后尽数撂翻在地。
解开几人的蒙面巾,杨鹤一看,竟是督察院的清流官员,顿时明白是冲自己来的,便让人将这些人全部绑了,带回吏部衙门,准备第二天全送去新罗。
不曾想,当天晚上朱由校便收到了锦衣卫、东厂、西厂的密报,得知翰林院十几名清流官员居然准备围殴杨鹤,顿时勃然大怒。
次日早朝,朱由校将此事当众宣布,满朝文武皆惊。
只见他脸色阴沉:“昨日若不是忠贞侯与安武伯前往吏部与杨爱卿对接公文,恐怕杨爱卿就要遭了这群乱臣贼子的毒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敢谋害朝廷命官,全部拖出去砍了!”
朝堂上一众保皇党大佬纷纷表示赞同。
就在此时,杨鹤缓缓站了出来,一脸正色道:“启禀陛下,翰林院官员想要围殴臣,不过是为了泄私愤,他们堵截之时只带了木棍,并未携带兵刃。
臣请求陛下从轻发落。”
在场众人闻言皆大惊——身为受害者,居然为行凶者求情?
朱由校一脸严肃:“杨爱卿,朕知你心善,然国家自有法度。
谋害朝廷命官等同造反,他们虽未带兵刃,此举亦是大逆不道,万万不可为其求情!
朕要杀了这群乱臣贼子,以正国法!”
杨鹤闻言,顿时声泪俱下,苦苦哀求。
最终,朱由校只好宣布赦免这些围殴杨鹤的清流党官员,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他们全部贬官处理。
散朝后,众人往宫外走去,一众保皇党大佬纷纷称赞杨鹤。
邓文明笑道:“杨大人以德报怨,有古君子之风。”
顾秉谦也附和:“杨大人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大善人!
若是本官遇上这等事,就算不让陛下处死这群混账,也得把他们丢进诏狱。”
杨鹤一脸正色:“诸位,我等同朝为官,政见不合亦属常理。
古人云‘宰相肚里能撑船’,本官虽非宰相,肚里也撑不了船,却也有几分容人之量。”
在场官员又是一阵吹捧。
不远处的秦良玉见状叹息着摇了摇头,身旁的曹文诏满脸无奈:“早知道昨晚咱们就不出手了,看杨大人今天还能不能说出这番话。”
秦良玉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此时,杨鹤心中却乐开了花,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如今朝廷有多缺人,别人不清楚,他却门儿清。
杀人不过头点地,要是把这十几名官员全杀了,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不如把他们全送去新罗省教化百姓,也算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自己既能在朱由校面前留个好印象,又能赢得美名,何乐而不为呢?
随着六科给事中被废除,监察职权归于督察院,接下来的几日里,无论早朝还是大朝会,满朝文武都精神了不少。
除了督察院的监察御史偶尔上书弹劾,其余时间众人多是各抒己见、共同商谈政务。
就连朱由校都觉得,如今处理起政务来轻松了许多,心中暗自得意,自己不愧为千古难得的圣明天子,废除六科给事中的决定,实在太对了。
几日后,田尔耕火急火燎赶往皇宫求见朱由校。
朱由校当即召见,田尔耕赶忙从怀中取出一份加急公文,一脸凝重道:“启禀陛下,老奴努尔哈赤在准噶尔大败林丹汗与却图汗联军。
如今,却图汗率领残部逃往漠西,建奴已经占领准噶尔。
林丹汗西逃后,喀尔喀的一些蒙古部落也开始向西逃窜,另有一些部落已归顺建奴。”
朱由校闻言,立马接过公文仔细查阅,随后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冷声骂道:“林丹汗、却图汗这两个废物,十几万人马就这么败给了努尔哈赤,简直丢尽了成吉思汗的脸!”
田尔耕闻言,又从怀中掏出一封公文递上去,道:“启禀陛下,据辽东送来的密报,老奴努尔哈赤病重,已率领人马返回赫图阿拉,想必是要安排后事了。”
朱由校闻言大喜——前不久,江宁已经利用阿敏与刘兴祚着手布局,只要计划顺利,努尔哈赤死后,建奴内部必然掀起动乱。
到时无论谁继位,光是处理内部事务就够手忙脚乱,根本无力再对外开战。
于是,朱由校叮嘱田尔耕紧密监视辽东动向,随后又召集内阁、五军都督府等一众大佬前来御书房议事。
众人领命后,火急火燎赶往御书房。
朱由校直接将林丹汗、却图汗被努尔哈赤击败、率部西逃之事道出,在场众人闻言,无不脸色凝重。
先前有林丹汗在前边“挡刀”,大明在辽东只需专注防守、发展自身实力,谁曾想这林丹汗如此不中用,才“挡”了没几下就跑路了。
随后,朱由校又将努尔哈赤病重一事说出,众人闻言心中一喜,开始琢磨对策。
孙承宗沉思片刻,起身行礼,一脸正色道:“启禀陛下,建奴如今虽收服了科尔沁、准噶尔及喀尔喀部分部落,但老奴病重,想必撑不了多久。
从现有情报看,老奴偏爱幼子,可幼子无论军功还是威望都不足服众,且老奴的其他子嗣也非良善之辈,到时必定掀起内乱,无力再对外兴起战事。
如今我大明占据河套,正可借河套地区与蒙古各部逐步交好之机,传令归化城的朱童蒙与马世龙,让他们趁机联络、拉拢科尔沁、准噶尔及喀尔喀的蒙古部落,将其招至河套地区,仿河套十八部之例,使其成为我大明臣子,受我大明庇护。”
在场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孙承宗此计虽是赤裸裸的阳谋,却切中要害——努尔哈赤征服这些蒙古部落,靠的是武力。
而大明虽先前与林丹汗打得不可开交,但跟着大明混的河套十八部,如今个个过上了好日子。
不少部落已将族人迁入长城之内,学习农耕与大明文化,蒙古男子加入大明军队,女子也被妥善安置,可谓吃香喝辣。
况且大明如今掌握互市主动权,只要愿意归顺,物资从不短缺。
反观跟着林丹汗,是“三天挨九顿毒打”。
跟着努尔哈赤,是“三天饿九顿”,只要是正常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朱由校当即采纳这条建议,立马安排人给驻守归化城的朱童蒙和马世龙传旨,令其联络蒙古部落前来投靠大明,以此削弱努尔哈赤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