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
街道上人潮涌动，驼铃声、叫卖声、马蹄声交织成一片。
西域的胡商、草原的牧民、中原的镖客，
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色目人，全挤在这座雄城的街巷里。
空气中飘着烤羊肉的膻香、西域香料的浓郁，各种混杂的气息。
王霸和东方不败并肩走在街上。
一个魁梧如山，一个红衣如血，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这大都，倒是比曾经的大乾洛阳要热闹啊。”
王霸说着，目光扫过街边卖艺的胡姬。
那女子腰肢柔软如蛇，赤足踩着锋利的弯刀跳舞，脚踝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就是街边卖艺，都有一些功夫在身呢。
东方不败红袖轻拂，将一名试图靠近的小偷震退三步，淡淡道：“热闹是热闹，就是虫子多了些。”
那小偷脸色煞白，捂着发麻的手腕仓皇逃窜。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一直到晚上。
.......
行至那四洲四国都有的客栈——同福客栈前。
这是王霸特意问路，带着东方不败来的这里。
东方不败还奇怪，怎的要住如此普通的客栈。
王霸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客栈高三层，飞檐翘角，门前挂着两盏琉璃灯，
灯罩上绘着飞天舞女，在暮色中泛着朦胧的光。
店小二见二人气度不凡，连忙迎上来：“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王霸随手抛出一锭金子：“两间上房，再备一桌酒菜。”
小二接过金子，眼睛一亮：“好嘞！天字一号、二号房，正好临街，能看到大都夜景！”
东方不败瞥了眼客栈内喧闹的食客，微微蹙眉。
小二察言观色，立刻压低声音：“后院还有雅苑，清净，就是价钱……”
王霸大手一挥：“带路就好。”
雅苑确实幽静。
青砖小院，一株老梅斜倚墙角，梅树下摆着石桌石凳。
房间内陈设雅致，床榻上铺着西域来的羊毛毯，
案几上还摆着个鎏金香炉，正袅袅吐着沉水香。
王霸推开雕花木窗，大都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如何？”
东方不败站在他身后，红衣映着晚霞，宛如一团燃烧的火。
王霸望着外面的夜景，
“初来大都，东方教主不打算游历一番？”
东方不败轻笑：“你倒是好雅致。”
王霸一笑：“要争霸天下，也得知道这天下是何等样子吧。”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
二人同时转头。
只见院墙上坐着个少女，约莫十六七岁，赤足悬空，脚踝上系着串银铃。
她一身翠绿衣衫，腰间别着根碧玉笛，正歪着头打量他们。
“你们就是大乾来的洛阳王——王霸，还有曾经的大乾武林第一人东方不败？”
少女声音清脆如黄鹂，眼中却带着狡黠的光。
东方不败红袖微动，“小丫头，偷看可不是好习惯。”
少女咯咯一笑，突然从墙上翻下来，轻盈落地：“我才没偷看！是你们太显眼啦！”
她凑近王霸，眨眨眼，
“喂，大个子，我家主人请你们喝酒。”
王霸背负双手，看着这少女，“你家主人是谁？”
少女神秘一笑：“去了就知道啦！”
说完转身就跑，像只灵巧的猫儿。
东方不败亦是轻笑，却也不再搭理这少女。
不管是在大乾还是大都，可不是什么谜语人都可以请得动王霸与东方不败的......
王霸望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忽然笑了：“有意思。”
夜色渐深，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
那是大都的天龙寺。
晚钟浑厚低沉，穿透人心。
东方不败却是已经不告而别，回了自己的厢房了。
王霸站在原地，他在等夜深。
.......
若是一个故事由头重来，会不会不一样？
同福客栈一层，已无他客。
唯有王霸一人。
这一次，桌上数坛酒，地上数坛酒。
王霸独酌。
如此多的酒，自然是在等人。
两年前，等来的是一个“男人”。
三更梆子响过第七声时，檐角的风铃突然断了线。
王霸的酒杯停在唇边。
铜铃滚落在青砖地上，叮叮当当一路响到门外。
一只绣着金线的鹿皮小靴轻轻踩住了它。
“这一次，你不请我？”
熟悉的声音。
王霸没抬头。
他慢慢饮尽杯中酒，让琥珀色的液体在舌根停留三息，才看向外面阴影处：“那我请你。”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
也照亮了王霸的眼。
那人提着裙摆走入门中，石榴红的广袖留仙裙。
耳垂坠子金镶玉，随着步伐轻轻晃。
晃得满室烛影都乱了分寸。
“女儿家梳妆......”
葱白指尖抚过鬓角珍珠步摇，
“总是要多费些时辰的。”
王霸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这一次，不再是那个穿男装玩折扇的了。
眼前的女子云鬓斜绾，眉间一点朱砂痣红得惊心。
唇上胭脂像是刚摘下的石榴籽挤出的汁水。
连曾经那腰间挂着的那柄镶满宝石的匕首，都换成了缀满流苏的香囊。
一直到她再次走到了身边，入座。
王霸这才收回目光。
踢开脚边空酒坛。
陶器骨碌碌滚到她脚边，堪堪停在她缀满东珠的鞋尖前。
她笑了。
她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下垂，像个月牙儿：“怎么？现在是洛阳王了，就请姑娘坐地上了？”
王霸笑了。
“好久不见，赵郡主。”
王霸说着，把整坛酒推过去。
赵敏拍开泥封仰头便灌。
一道酒痕顺着她雪白的脖颈滑进衣领，在锁骨凹陷处积成小小的水洼。
“不会喝，可以倒在酒碗里。”
赵敏也不恼，笑了笑，
“这可是西域胭脂，遇酒更艳。”
只觉得光突然大亮。
原来窗外不知何时飘来盏孔明灯，灯纱上画着白莲，
将两人影子投在墙上，像出皮影戏。
两人一时无话，只是彼此喝酒。
“你真来了。”
赵敏说着，好似有些感慨。
“当初，你知我不过无名之辈，亦帮我。而且，那时候，我也答应过你。”
王霸说完，凝视着赵敏。
看着赵敏如此女装模样，就知道她定然是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