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宫。
一对夫妻柔情蜜意,为了再多一人做努力。
而与此同时,另有一个皇子,一个和尚,为了明日见一人而辗转反侧。
终于,在几个时辰的黑暗以后后。
夫妻,皇子,和尚,某种意义上都算是得偿所愿。
……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慢悠悠的穿过街巷,朝着靖远侯府驶去。
可刚走出没一会,前面那辆马车便忽然加快了速度。
显然是车上的那位贵人,耐不住这慢悠悠的速度,想要快一点抵达目的地,想要快一点见到舅舅,和他说一说人换人的事情。
后面跟着的那辆马车见状,无奈之下也只能加快速度跟上。
可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后面的那辆马车跟的越近,前面的那辆马车就赶的越快,就好像生怕被追上一般。
就这么你追我赶,将原本要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压缩到短短两刻钟,远远的已经能看到靖远侯府的大门。
当今陛下御笔亲书的四个大字。
虽然以自己皇子亲王的身份,完全可以不用顾忌那些规矩。
但出于对舅舅的尊敬,朱棣却还是让车夫在百丈外停下。
跳下马车,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又回头看了看身着一件黑色僧袍,手里捻着佛珠的姚广孝。
“和尚,跟我本王走吧。”
“阿弥陀佛,请燕王殿下先行。”
姚广孝行了一个佛礼,并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麻烦。”
小声嘟囔了一声。
心里还是看不上这个和尚,也不知道舅舅为何这般看中他,说他居然能比的上马勇。
朱棣心里呢喃着,迈开大步就往前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眼睛忽然瞪大,脚步也跟着快了不少,因为他看的清清楚楚,在侯府门前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此行最大最渴望的目的,舅舅的贴身亲卫副统领,效死营重骑千户马勇。
而就在朱棣快步向前的时候。
马勇也是小跑着,迎着两人而来。
等到朱棣面前三五丈,马勇即刻停下行大礼,“末将马勇,见过燕王殿下!”
“免礼,免礼,快起来!”
双手搀住马勇的肩膀,用力将他扶起来。
一副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模样,看着马勇双眼放光。
张嘴想说些漂亮话,可这终究是在舅舅府门前,他开口就是挖墙脚,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要是让舅舅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挨什么数落。
无奈朱棣只能改了口吻,“今日怎么是马将军你来迎接本王,马老呢?”
“回燕王殿下,本来是该父亲来迎接殿下您的。”
马勇侧开身做出个请的动作,他们边走边说,“可是少爷得知是殿下您来了后,便命末将拦住父亲,由末将赶过迎接。”
“哦?”
朱棣听完心里当即便抑制不住的开始联想。
舅舅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像自己想的那样,真的有意用马勇换和尚?
想着忍不住把视线挪到马勇那边,若真是如此的话,他真的就是做梦都能笑醒,以后舅舅让他干什么都绝无一句怨言。
万夫莫敌的猛将啊,他朱棣的关羽,张飞,许褚,典韦!
快,走快点!再走快点!
快点见到舅舅,他就能快一点知晓舅舅此番的意思了!
快!
————
“什么?!”
朱棣难以置信的看着舅舅,“您……您……”
抬手略带颤抖的指了指不远处的马勇,“舅舅您的意思是,就只是让我看看解解馋,其他的都是我胡思乱想?”
“你以为呢?”
马世龙戏谑的看着外甥。
用这种小把戏,戏弄历史上的永乐大帝,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是舅舅,您这就有点过分了呀!”
“我哪里过分了?”
马世龙摊开手,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和说什么了吗?我向你承诺了什么吗?全都是你自己在幻想。”
“幻想,什么是幻想啊?”
“你从小读了那么多的书,自己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既然知道又怎么能怪我呢?”
“不是……您……”
朱棣看着舅舅,又抬手指了指马勇。
心里止不住的委屈,但又找不到反击的地方,只能直勾勾的看着舅舅,不断地在心里埋怨他。
“我要去找娘告状!”
“那你就去呗,姐姐就在后院,现在应该正和雄英,五斤和安乐玩。”
马世龙直接抬手给老四朱棣指路,“沿着这条路往里走,一小会就能走到,实在找不着,就找人问问路。”
“放心,在这儿没人敢骗你,给你指错路。”
是一点也不怕他向姐姐告状。
若是其他人,姐姐或许还会帮一帮朱棣,数落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弟弟。
可是马勇乃是马家的家生子,马家绝对的死忠。
这样的人是绝不可能给予他人的。
更不能调到一位亲王的手下。
一位亲王身边的亲卫,甚至是亲卫统领,最为倚仗的领军大将,身份却是别人家的死忠家生子。
哪怕那人是自己的亲舅舅,也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
朱棣自然也能想明白这一点。
但除此之外他又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只能加大音量冷哼一声,而后起身气冲冲去了后院。
想着就算告不成状,也要让舅舅心慌一下。
看着他的背影,马世龙止不住的发笑,还是逗老四好玩,才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性子还有些单纯青涩。
不像老大,老二,老三那样。
逗已经成年了,性子也稳定了下来,不管怎么逗他们都少了那么几分意思。
至于年龄最小的老五,那是个老实孩子,和老二,老三,老四可不一样。
“姚禅师。”
“贫僧在。”
姚广孝行礼应是。
“你看我这个四外甥,怎么样?”
马世龙扭头直勾勾的看着姚广孝,“以你学的屠龙术而言,够不够格戴上一顶白帽子?”
这一开口便是杀局。
屠龙术,白帽子,当时初见时便这么说过,还是当着太子殿下的面。
当时姚广孝都未曾太过惊慌,如今更是从容如常。
对着马世龙微微躬身,“侯爷何须有如此一问,自寒水寺初见侯爷,初见太子殿下,燕王殿下之后,贫僧胸腹便只存扶龙一术。”
“屠龙之说,若无侯爷今日所言,已然是想不起,更做不到,王上加白更是无稽之谈。”
“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可不是什么出家人,姚广孝,你是一只厮杀的三角眼病虎。”
马世龙冷笑着起身,走到姚广孝的身前。
伸手直接拍在他的脑袋上,还故意揉了揉,“也就这颗脑袋光溜像个和尚,肚子里边的东西,那个像和尚,那个属于是和尚?”
向后招了招手,马勇递过来一个卷轴。
马世龙双手拿着,在姚广孝的脑袋上摆弄着,直至在光头上保持平衡。
“等我坐回去了你再拿下来。”
随后慢悠悠的后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一刻都未曾离开,这家伙非比寻常。
他必须要好好的试探一番,才能真正的放下心。
过了一小会。
马世龙退到椅子旁边,但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继续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一颗颗捻着佛珠,一脸淡然低咏佛经的姚广孝。
“你还是真是耐得住性子。”
双手抱胸,神情莫名的指着卷轴,“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
“既然侯爷已经将它拿了出来,并放在贫僧的光头上,那里面写着什么,贫僧迟早都会知道。”
姚广孝抬眼与马世龙对视,一副庄严宝相,“或迟,或早,对于贫僧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又何必着急呢?”
“说的倒是不错。”
“可如果我告诉你,那卷轴上写着的那个地方,因你而死千人,县志杂史诸有你名。”
“因你而死万人,大明史册可记三字姚广孝。”
“因你而十万人,可再添十余字,出身何处,何时圆寂。”
“因你而死者百万,亦可再添百十字,一生匆匆不过几十载,却行何事着青史。”
“若再进一步,因你而死者千万,我马世龙可直接做主,为你寻个史官,卖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