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好没用，我不想活了”
江予本来还在思考如何让顾茜浅走出阴影，听到谢瑶伶这句话原本就不够用的大脑彻底宕机
什么叫好没用
你高考成绩全系第一你和我说自己没用，那你让我这个倒数的怎么办？
但这句话江予肯定不能说出口，此刻他最好的选择就是乖乖闭上嘴做一个倾听者
本以为谢瑶伶会向江予倒一番苦水
可出乎意料的是，谢瑶伶在抛出那句话后，就像突然被按下了静音键，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良久
江予主动开口：“为什么？”
但谢瑶伶仿若一尊石像坐在那里，身形纹丝不动，任由眼角处的泪珠不停地滚落而下
这操作给江予整不会了
bro
学霸就是学霸
思维模式就是不一样
你向我倾诉你不想活了，可当我询问缘由时，你却三缄其口，难道还指望我去猜吗？
但江予看着谢瑶伶这副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又心生怜悯
他这个人就是这一点不好
江予又一次缓缓地将手伸进裤兜，掏出了纸巾，轻轻放在谢瑶伶身旁
他没有去纠结她是否会用，满心无奈，长长地叹息一声，声音也放得格外轻柔，缓缓地开口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谢同学你会有这种想法，但不妨听我一句劝”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我亲身经历一番后，所切实体会到的”
“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吗？”
江予不去管谢瑶伶能不能听进去，略微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道
“从前呢有个小男孩，自打他记事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单纯的他去问自己的爸爸”
“爸爸，我听说每个人家里都有一个叫妈妈的人，为什么我们家里没有？”
“然而，小男孩的爸爸并未出声，只是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相框，递给小男孩，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缓缓开口道：‘孩子，你的妈妈现在被坏人困在这个框里，她很无助，没办法出来和你见面。所以，你要好好长大，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去救她出来，让她能重新回到我们的身边’”
“单纯的小男孩信以为真，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快快长大，发誓把自己的妈妈救出来”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小男孩很快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
“小男孩十分兴奋，这里他看到了许多和自己一样的小孩子，幼儿园的老师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小姐姐，她会教我们唱一些儿歌，像两只老虎之类的”
“但有一次小姐姐在教《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时候，其他小朋友都在唱，只有小男孩不唱，于是小姐姐向小男孩问‘为什么你不唱呀？’”
“小男孩呆呆地回答道‘为什么世上只有妈妈好？就不能是世上只有爸爸好吗？’”
“小姐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搪塞了一句‘歌词就是这样，没必要这么较真，爸爸和妈妈一样好’”
“但小男孩还是很疑惑，直到放学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
“‘妈妈’总会在学校门口，用温暖的目光和微笑迎接孩子，牵着他们的小手一同回家；而小男孩的爸爸只会让小男孩一个人回家”
“尽管如此，小男孩依旧没有责怪自己的母亲，而是希望自己长的再快点，好从坏人手里拯救自己的母亲”
“时光就这样悄然流逝，小男孩也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长大，可小男孩的爸爸却时常几天不着家”
“每当这个时候，小男孩就会被寄宿在邻居家，但邻居家的男主人是个非常吝啬的人，哪能让我一个正在长身体的男孩子去白吃白喝呢”
“毕竟俗话说的好，‘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不是没有道理，所以小男孩的爸爸承诺每个月给他们一笔钱，邻居这才同意让小男孩寄宿”
“邻居家有一个比小男孩大10岁的姐姐，姐姐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梨涡，十分可爱，姐姐对小男孩很好，每次她都会从自己微薄的零花钱里省下一些，给小男孩买各种零食，还会在小男孩被邻居家男主人冷脸相对时，将小男孩紧紧护在身后”
“姐姐有时间也会去小男孩的学校接他放学，陪小男孩玩捉迷藏之类的小游戏”
“小男孩心想，这个世界上好像不只有妈妈好，姐姐也很好，比爸爸还好”
“小男孩与姐姐之间的关系，也在悄无声息中变得愈发亲密，直到有一天，姐姐哭着抱住小男孩，在他耳边哭诉：‘小予，这个世界太肮脏了，你知道吗？那些真诚又善良的人，拼尽全力也永远得不到命运的眷顾，反倒是那些坏人，似乎总能逍遥法外，永远得不到应有的惩罚，人性啊，真是太黑暗了......’”
“起初单纯的小男孩只是认为姐姐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还开玩笑道：‘没事的姐姐，人性太过黑暗，那就多点几盏灯，让它亮一点’”
“姐姐也被小男孩逗笑了，笑着抹了抹眼泪：‘小予可真是有意思，要是有天我走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小男孩起初还听不懂姐姐话语中所潜藏的深意，还呆愣愣地问了一句‘静姐姐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姐姐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我要去的那个地方太远了，小予还不能去，等你长大后姐姐再带你去’”
“小男孩心想又是长大，于是又在心里暗暗发誓，等自己长大之后先把妈妈救出来，再陪姐姐去她口中那个很远的地方”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时间再次行走，姐姐很快升入高中，陪着小男孩的时间越来越少，而小男孩也慢慢长大，逐步有了自己的自理能力，所以去邻居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渐渐长大的小男孩也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妈妈似乎并不是被困在相框中那么简单，但他的内心始终不敢相信”
“与此同时，邻居家的男主人染上了赌瘾，每天晚上江予就能听到隔壁传来打骂声和摔东西的声音”
说到这里，江予的话语戛然而止，那些深埋于岁月深处、落满尘埃的往昔，此刻被一点点挖掘出来，曾经深藏心底的情愫，仿若汹涌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心房
“然后呢？”谢瑶伶问道，声音还带着点哭腔
江予挤开酸涩的眉眼，声音开始颤抖
“然后，小男孩的爸爸因为害怕邻居会牵连到自己，带着小男孩搬到了另一片诚区”
“临走那天，姐姐特意来送小男孩，只不过全身上下裹的特别严实，平时能看到梨涡的脸戴上了口罩，眼睛还有黑眼圈”
“姐姐对小男孩讲‘以后要好好学习，等你挣了钱给姐姐花’”
“小男孩重重地点了点头，再次在心底发誓”
“时间再次一天天过去，曾经稚嫩的小男孩已经不再单纯，他已经知道自己妈妈的真相，他不止一次在半夜上厕所的时候听到爸爸的卧室里传来哭声”
“但小男孩平静地接受了事实，在他眼里，妈妈是自己的生身母亲，但真正的‘妈妈’却是姐姐”
“但当小男孩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小男孩的爸爸却告诉他”
“姐姐上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