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单林染并不知道潘兰的底细。
但怎么说呢？
明明是同乡，之前却要藏着掖着自己的身份。
如今想要拉关系，又成老乡了。
单林染还是很礼貌的，没有问潘兰怎么从晏城来了省城。
遮遮掩掩的，想必是有什么故事。
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给出千字十的价钱，就觉得是天价，要自己感恩戴德。
单林染觉得挺有意思的。
“潘老师可能没看，其实没多少字，主要是配图。”
潘兰微微一怔。
其实她看了的，也知道配图很多，很细致。
那种针法的拆解，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工夫。
只不过她忘了，眼前这人也算是同行，对出版这一行知根知底。
自己把单林染当门外汉了。
大意。
但潘兰都想着跟沈穗结交来对付靳敏了，当然也不在乎那点面子问题。
“看我，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把这事都忘了，插图的话是要再支付插图的费用，我们就按一张一块，如何？”
不等单林染开口，潘兰说道：“要是单主编对这价钱还有想法，我们可以再讨论讨论嘛。”
单林染笑了下，“没有，挺好的，潘老师是个爽快人，肯定能找到合适的人选，祝您成功。”
潘兰听到后面这句懵了，等她回过神来，单林染只留给她们一个背影。
“游姐，他啥意思？我跟他说了半天，他就这么走了？”
游华芳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强忍住怒火道：“潘兰啊，咱要是身体不好就别勉强，回家歇着不也挺好的？”
潘兰一时愕然，“你什么意思？”
“非要我说那么明白吗？人家在上海那边，出了书，首印十万册，如今加印数量将近百万册。千字十块，插图一张三块，你说要是再出第二本，会不会涨价？”
“你要是脑子不清楚，那就回家躺着歇着，别再来单位丢人了，成吗？”
潘兰整个人都懵了，“一张插图三块，怎么可能！她又不是什么大作家！”
“呵，可她的书卖得好啊，你不服气？也整一本呗。”
游华芳懒得跟她说。
蠢货，送上门让人羞辱。
虽说她跟单林染并没有谈成合作，可也没被羞辱啊。
单林染就是来报仇的。
都不用花三十年，不到一年，就给了她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省出版社一巴掌。
只不过游华芳会做人，又是恭喜又是恭维，让单林染挑不出毛病来。
这一巴掌也就没落在自己脸上。
谁曾想，就送人出门的当口，遇到了潘兰。
潘兰她什么都不知道，偏偏还自以为是。
结果呢？
自取其辱。
游华芳到底没忍住开了嘲讽，“我等着你出一本热销书，来打我的脸。”
潘兰怔怔站在那里，一时间竟然想不通，自己这是图什么。
……
单林染回到晏城后，就去找了沈穗。
本来也想先回去收拾下，但赖常清来晏城了。
那单林染自然耽误不得。
赖常清跟沈穗谈的差不多了。
第一本合作十分愉快。
又提前预约了第二本，在看到沈穗这段时间的作品后。
赖常清不能再满意。
单林染过来的时候，他正在跟沈穗闲聊。
主要是那些钩织的小动物花盆，让赖常清有很多想法。
“到时候怕不是简单的全民针织热，说不定还有人做这方面的生意呢。”
沈穗其实也有想过，但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有钱有闲才能玩这些。
而国内现在大部分人还在为吃饭穿衣发愁，只怕市场没那么大。
赖常清笑了笑，“抓住全部市场当然不可能，但抓住一部分市场就距离成功不远了。”
现在全国人口将近十亿，他们难道能发行十亿册书人手一本？
能抓住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的市场，就已经很成功了。
何况国内没有市场，可以往外看看嘛。
日本、美国，又或者香港。
不过这得做市场调查，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做出来的事。
赖常清也只是理论大师，具体如何操作。
他这个出版人不懂。
单林染来得晚，听了半句也没插上话。
不过晚上还是一块去吃了饭。
第二天上午离开晏城回了上海。
他这次来主要两件事，第一把加印的事跟沈穗说了声。
把加印的稿酬带给了沈穗。
实际上的加印数量，比省出版社那边预计的还要多。
第二则是催第二本书。
一本火了出新作，这很正常。
而且又是针织工艺方面的，即便畅销程度没办法跟第一本比，但也不会太差。
何况赖常清已经检验过了。
问题不大。
至于沈穗弄出来的那些东西，被他带走了。
得回去拍照用。
虽然带着摄影师还有胶卷，但还不够。
照片拍摄了一部分，剩下的那些小猫小狗小猪小猴花盆，还有那些个毛衣，全都带回去完事。
至于回头还会不会还给沈穗。
赖常清没打算还的。
嗯，钱回头会给的。
反正现在卖的这本书，赚的还可以，给沈穗特批一笔钱，问题不大。
不过这个钱到账还得短时间。
沈穗先把服装厂工人帮自己织毛衣的钱支付了。
本来想着就是采个样儿。
拍完照把毛衣给大家留着，这样也不浪费。
谁知道都被带走了呢。
沈穗给了钱，一件按照五块钱的加工费算，另外带来了一批衬衫。
那是从服装店里拿的货。
虽说服装厂做的就是衣服，但现在主要弄运动服嘛。
沈穗带来的是女衫。
前些天何锦秋寄来了一大堆！
沈穗从中选出来一些好看的，和加工费一起送到服装厂。
耿为光觉得沈穗也太客气了点，“就算是免费帮你也是应该的嘛。”
沈穗对服装厂有再造之恩，就算不给钱都没关系的。
“那可不行，答应了的，就算做不到也得尽力弥补，不然我是省钱了，但心里头过不去。”
那样跟黑心资本家又有什么区别呢。
沈穗不能迈出这一步。
怕自己尝到甜头后，一发不可收拾。
人的贪，都是一点点纵容出来的。
耿为光神色也凝重起来，“你说得对。”
情谊是情谊，承诺是承诺，这不能混为一谈。
女排世锦赛快开始了，沈穗跟耿为光聊了几句后，就回学校。
她回去还没坐下呢，孟东梅指了指，“刚才有电话找你，听声音是个老头，哦，首都那边打来的，问啥事也不说，号码记下了，你有空打回去。”
沈穗拿着写了一串号码的小纸条。
首都，小老头？
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