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内。
陈皓目光头像周童瑶，颔首看向测谎波纹时，心跳频率与其达成同步。
他望着玻璃花房顶棚折射的碎光，突然想起五年前影视城后巷的傍晚。
那时他刚拍完被殴打的戏份，廉价戏服沾满人造血浆。
亭子巷口的宾利车窗降下的同时，恰好见到夕阳掠过她的珍珠耳钉，在侧脸打下金光。
“要帮忙吗？”
她递来的湿巾带着雪松香，那是他第一次触到不属于贫民窟的温度。
测谎仪发出轻微的电流声，将陈皓的思绪拽回现实。
“她善良，聪明，遇事又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和她在一起录制节目的这段时间，我觉得自己也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不再会因为被人蒙上眼睛就陷入恐惧，不会因为见到周晓柔而怯懦害怕……
测谎仪的屏幕上，绿光持续闪烁，直播间内，网友们再次沸腾了。
‘靠了！这和一对两情相悦的恋人在大庭广众下表白有什么差别啊？’
‘所以我想问啊，到底是谁爱看这一趴？’
‘这受众到底都是谁啊！’
其他几对cp看着这一幕，表情各异。
他们没想到这个环节竟然会如此甜蜜，让他们这些金牌“单身狗”都感到了压力。
而李诗涵和王凯则是一脸羡慕，他们虽然也在节目中努力表现，但比起陈皓和周童瑶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导演，直播间的网友还在持续增加。”
“导演，官方账号的粉丝已经达到了三千一百八十二万，目前还没有停止的趋势……”
……
“好好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张导兴奋地擦着汗示意继续，大屏突然弹出条镶钻弹幕：
‘敢问瑶瑶手机网盘相册中，珍藏的第十三张照片是什么？’
周童瑶瞳孔骤缩。
手指骤然间变得冰凉，测谎仪导线也随着她颤抖的频率发出嗡鸣。
场务突然搬来移动投影，而本应该在后台工作的甜姐，这个时候应导演要求，也搬来了现场，人就在张导身边。
眼见着就到自己出马的时候，激动的声音还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雀跃！
“应网友要求，我们已连接我们周童瑶的手机云盘。”
“接下来，我们就来，看看吧？”
“不要！”
惊呼脱口而出的刹那，泛黄剧照铺满整面玻璃幕墙。
十八岁的陈皓穿着粗布戏服跪在泥泞里，眉眼还带着未褪的婴儿肥。
水印显示这是七年前某部扑街网剧的片场照，而收藏者Id赫然是“想活”。
想活！
陈皓双眸微微闪烁，看来自己记得没错，果然是她。
刚出道的时候，他自己的人生何尝不是灰暗的？
与其说他照亮了别人，不如说当时那个Id“想活”的小姑娘，也温暖了他呢。
“原来童瑶是咱们陈浩的骨灰级粉丝啊！”
主持人亢奋的尖叫刺破凝固的空气。
实在没有想到！
确实，就连直播间的网友们看到的时候都明显愣住。
弹幕像是卡顿了一般停在那里。
台下观众席的赵宇突然起身，duang！的一声响。
脑袋结实地撞在了天花板水晶吊灯上。
而那吊灯，也在巨响中摇晃出破碎的光斑。
陈皓望着照片边缘精心标注的追剧笔记，那些工整的“打戏注意护膝”，“盒饭要加热”的提醒，突然想起杀青那天在片场捡到的樱花书签。
“2016年4月5日，晴。”周童瑶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当时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你，没想到直接被选中当了群演。”
“我很伤心，以为会就此错过与你见面。”
“但没想到，刚上台站在角落，我就看见了，有一个傻子为了个替身镜头摔了整整17次……”
测谎仪绿灯灼灼生辉，竟映亮了她睫毛上将坠未坠的泪珠。
“下一个问题。”主持人激动得破音，“由点赞327万的弹幕提问：你们为对方做过最疯狂的事是什么？”
一听这话王凯组的李诗涵突然碰翻水杯，不经意朝孙悦那边投去目光，她想起昨夜偷听到孙悦和道具组的密谈。
在节目组光明长大动手，她生平仅见。
得亏节目组一早准备了救命的后手，陈皓反应及时，稳稳接住周童瑶。
不然两个人非得把命搭在这节目。
出神之际，她旁边的赵阳正要递纸巾，却见周童瑶已经开口。
“六年前的冬天，我扮成清洁工混进他跑龙套的剧组。”
大屏应声亮起甜姐调出来的监控画面。
裹着臃肿工装的女孩蹲在片场角落，小心翼翼将暖宝宝塞进某个群演的军大衣。
她离开不过几分钟。
当镜头拉近，陈皓冻得发青的脸赫然出现，睫毛上还凝着冰晶。
“这是……”
陈皓瞳孔地震，俨然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个画面。
他记得那日零下十五度，自己饰演的尸体需要躺在雪地里两小时。
大衣内突然出现的温暖像神迹一般，他还以为是场务难得发了善心。
原来是周童瑶做的。
测谎仪绿灯长明，周童瑶耳尖红得滴血，“我当时在监控室拷贝视频的时候，还悄悄翻看了你之后三个月的通告单。”
全场哗然中，节目组突然放出更劲爆的画面。
那是一间简单的一室一厅出租屋，整面墙贴满陈皓的剧照。
从校门口奶茶店的兼职照，到影视城城墙下的盒饭摊，甚至包括他第一次当尸体时睫毛结霜的特写。
台下胖哥和张导两个人伸着脖儿看得出神。
“许总真是……”
张导的保温杯哐当砸在控制台上。
这还没完。
甜姐后面放出来的内容才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些，原本被陈皓藏在更衣室最深处的病历，此刻正像解剖图般摊开在八千万人面前。
2020年3月14日，低温烫伤二级……
2021年9月……
2023年……
屏幕上的照片依旧滑动着，彼时的陈皓却忽然起身上前挡住镜头。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以前的事情，就没必要一直拿出来晒了吧。”
他还不想被网友们说是靠博情怀出圈。
抬头看向滚动的屏幕，他抿了抿唇，淡淡开口，“张导，是不是也该‘拷问’一下别的组了？”
闻言，周童瑶也徐徐从设备中缩水了手。
直到现在，脸颊还是红通通的两片。
“就是啊，不能紧抓着我们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