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胜利扶着墙壁稳稳神，看了看走廊两侧，低声骂道：
“你们特么的脑子里都是泡吧，我已经把全市处以上主要领导的照片和车牌号都给你们了，你们怎么还能不认识秦书记？”
“我检讨，因为这两年一直都风平浪静的，所以我也把这事疏忽了。全市干部那么多人，又经常换来换去，实在不好记……”
萧昌忙不迭解释，却又像是在抱怨临江市干部变化太快。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临江市人事变动的确是这样。
临江市对干部采取的是真刀真枪的能上能下机制，而且还经常出现换班对调情况，保安靠死记硬背的确不容易记得住。
辛胜利脑袋瓜子嗡嗡的，不想听他再啰嗦，一边快速下楼，一边让他汇报详情。
二十分钟后，辛胜利打车回到国际会议中心地下停车场，打开车门坐进车里。
直到此时，絮絮叨叨的萧昌才结结巴巴叙述完整个过程。
“把那四个保安辞退，永不录用！”
辛胜利骂了一句，随即启动汽车驶离停车场。
“是是是，我已经辞退他们了，但这几个兔崽子把我推到枪口上，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萧昌忐忑不安地询问。
他当然明白，当着秦云东的面爆粗口，还要拿电棍打书记的秘书，这事不可能轻易翻篇。
辛胜利摸出香烟点上，稍稍整理思路。
秦云东向来不是心眼狭窄的人，不会处理那几个保安泄愤，也不会把萧昌骂个狗血喷头。
如果秦云东现场叫来分局局长万文海处理此事，说明秦书记更关心的是警保联动的管理问题。
辛胜利基于对秦云东的了解，很快做出决定：“老萧，现在你来扛全责，咱们才有机会渡过这一劫。”
“我抗……辛书记……我怕我扛不住啊……”
萧昌明显慌了，他以为辛胜利准备把他当替死鬼。
“怕什么，你这个蠢货。这事顶多是顺平公司违规越权，充其量就是罚款整顿，大不了顺平安保公司和保税区解约，你能有屁事。只要保住我在位子上，什么事都有回旋余地。如果因为这点小事把我拖下水，那追查下去就更麻烦了，懂了吗？”
“懂了，我懂了。辛书记，我脑子确实笨，您别生气，接下来我该怎么扛事？”
萧昌放心了，又开始傻乎乎陪笑。
“让我想好，等一会儿我再给你打过去。”
辛胜利挂了电话，立刻恶狠狠地痛骂着萧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汽车停在高速公路收费站，降下车窗拿卡时，辛胜利又露出春天阳光的笑容。
他刚驶入高速匝道，临江保税区的方海波就打过来电话。
方海波也是汇报昨天秦云东在保税区暗访的事，也是说昨天打电话给辛胜利却没有打通。
辛胜利找了开会陪领导的理由搪塞过去，接着请方海波通知保税区班子成员，中午他赶回保税区马上开会讨论处理结论。
在保税区上下都惊慌失措的情况下，辛胜利却非常沉稳快速地做出工作安排，甚至把中午开会的工作餐种类都安排得一清二楚。
别看辛胜利才三十多岁，能成为临江市的核心人物，绝对有他的出众才华和独到之处。
辛胜利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半个小时，已经想好了解决方案，随即拐入服务区停好车，这才拨打电话。
“萧昌，我想过了，咱们不要抱侥幸心理，要整就整痛快的，我会取消聘请你公司的协议，你从此退出保税区。”
“啊？辛书记，用不着这么绝吧？保税区外包安保服务费、区内的停车场管理费、企业安保服务费，零零总总加起来一年就有五百六十万啊。您不心疼，我心疼啊。”
萧昌惊得叫起来。
他反过来劝辛胜利要冷静，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只要不解除外包协议，他可以接受其他形式的任何处罚，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辛胜利戴着太阳镜站在树荫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萧昌，你不了解秦云东，他非常擅长从细节上发现大问题。而且以他的智商，只要被他盯住，那暴露就是迟早的事。如果秦云东沿着顺平安保公司这根线扯下去，你哭都找不到坟头。”
辛胜利阴沉着脸警告萧昌。
丢了这么多钱，他当然也心疼。
但他看多了各种案例，很多贪官之所以东窗事发，大多数都是因为过于贪婪，不知道及时止损才会一败涂地。
辛胜利宁可心疼也不想赌上自己的前途命运。
“辛书记，你是不是有点太吹秦云东了，他又不是神仙，怎么能知道我们的秘密……”
萧昌还是抱有幻想，不愿意舍弃到手的利益。
“你懂个屁，我跟了秦云东六年，他有什么水平，还有谁能比我清楚。我可以向你保证，秦云东是你这辈子最不应该惹的人，趁着他还不知道那么多事，必须清场撤离。”
辛胜利已经对他不耐烦了，宣称如果萧昌再叽叽歪歪不愿意服从命令，那辛胜利就只好打电话给萧昌的结拜大哥封启征。
萧昌听到封启征的名字立刻服软，非常不情愿地答应服从辛胜利的指挥。
辛胜利长长出了口气，安慰道：
“你不要学守财奴，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为了保住这点钱，结果最后却搞得倾家荡产。按我说的做，小心驶得万年船，咱就算是破财消灾了。”
辛胜利非常谨慎的性格体现在方方面面，就像是思考问题、打敏感电话都绝不会驾车，以免精力分散出现各种意外。
他反复对萧昌说明行动方案，又让萧昌重复一遍，这才放心地继续开车上路。
中午，辛胜利驾车回到保税区。
他匆匆走进区委三楼会议室，看到班组成员无一例外均已到场，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份从食堂打来的饭菜，散发着香气。
方海波刚起身打招呼，辛胜利就摆摆手让大家都坐下。
他抄起筷子夹了一块麻婆豆腐：“边吃边说，万局长，从你开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