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扑上去的瞬间，伪人的嘴角扩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第六条规则后，马赛克迫不及待地凝聚成型，变成一个新的句子。
现在，完整的规则六如下：
“六、录制中，严禁以一切形式伤害工作人员。如果有人违反以上规则，那么，该人将会在一分钟之内死亡。”
“并且，如果幸存玩家在工作人员受到伤害后询问离开现场的正确步骤，tA将不会告知任何有效信息。”
果然——
是离开游戏场景的相关提示！
此刻，妮妮的手距离伪人只有一步之遥。
沈无舟来不及多想，眼疾手快抓向妮妮的胳膊。
“住手！”
这样的变化，注意到的人显然不止沈无舟一个。
和尚脸上浮现出一丝焦急，出手比声音更快！
“停下！”
最终，沈无舟抓着妮妮的左胳膊，和尚则直接拦住了死命挣扎的妮妮。
“冷静！”和尚喊道。
“新的规则出现了，你这样冲动，只会害死所有人！”
其他几人围拢上来，实习医生、主任夫妇的脸色都很凝重。
小男孩转身对着屏幕，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念完了新的规则。
然后，他对着实习医生，很认真地总结道：“哥哥，我们不能伤害这个奇怪的人。”
直播间内。
一片混乱的声音过后，所有人都听到了混杂在女人哭喊声中的童音。
“我草，谢谢小孩哥，我听懂了。”
“妈的，所以游戏真的没有结束，他们还得去问伪人正确步骤？”
“伪人会说吗我的天，这个绕来绕去的。”
“我说不上来，感觉还是挺简单的。”
“听声音，妮妮是被拦住了，所以他们现在还是可以问的。”
舞台上。
沈无舟注意到，舞台中央，绞肉机上方那只巨大的缺口正在缓缓闭合。
一片虚影重新覆盖上去，仿佛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而这次，新的规则透露的信息很明显。
玩家可以向工作人员询问如何离开现场，但是得到有效信息的前提是，工作人员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事关性命，所有人都拎得清。
比起妮妮的心情，安全出去，更为重要！
妮妮绝望地哭嚎着，挣扎得更厉害了。
“别拦我！别拦我！要死就一起死啊——！”
沈无舟对着和尚干净利落地吩咐：“打晕她。”
除了帮他试探出有效信息以外，妮妮这个人没有任何用处。
与其让她清醒着拖后腿，不如让她在睡梦中冷静冷静。
和尚没有任何犹豫，干脆利落地一个手刀。
舞台上，重新安静下来。
妮妮被拖放到最远的一个角落，剩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致地看向沈无舟。
主任抬起袖子，抬起手，不知道多少次地擦干头上的油。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现在，只剩下第一条规则后面的马赛克没有成文。
而已经非常清晰的后六条规则，依然没有一条明确“提前离场”这个概念。
现在，沈无舟唯一得到的有效新信息，就是可以通过询问伪人。
根据新规则，伪人有可能告知他们一些有用的内容！
沈无舟看了一眼伪人。
伪人没有受伤——但奇怪的是，它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因为妮妮这个“食物”的存活而弱化。
“先别动。”
沈无舟转向伪人导演，很谨慎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们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沈无舟的普通话很标准。
直播间内，观众们十分紧张。
“不可以！不可以！”
“船，你的问题问得很好，但是别轻易相信伪人啊！”
“草，这个导演肯定会撒谎。”
“废话啊，之前他不是把无人机都扔了吗？直播没有结束，这本身就是误导啊！”
一片漆黑的屏幕里，传来伪人漫不经心的声音。
“游戏结束了，你们就可以离开啊。”
舞台上，它抬起手，随意地指了指屏幕。
“没有看见规则吗？可以询问工作人员相关信息。”
然后，它又指了指自己。
“我，工作人员。这不够明显吗，玩家？”
直播间内。
伪人的声音格外清晰，观众们听得一清二楚。
“我去。不会真的可以走吧？”
“不对啊录制还没结束呢。”
“总觉得有什么阴谋。”
“它说游戏结束就可以走，我看了回放，它之前真的有说游戏到此为止。”
“啊？这么简单啊？好不习惯啊我的天呢。”
屏幕里，传来一声长叹。
阿方没忍住，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间流出来。
“总算结束了。妈的。总算结束了！”
主任紧紧攥着外科医生的手，呼出来的气都是颤的。
活下来了。
他又活下来了！
他和妻子，一起都活了下来！
主任一把抱住外科医生，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实习医生看着沈无舟，态度有些动摇。
从表面上看，这一切真真切切，他们似乎真的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不会再死亡。
但是，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给他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实习医生看着伪人，开始仔细地回忆一些细节。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还是，这一切只是他多想了？
实习医生还在回忆的功夫，沈无舟已经将伪人上台后所有的行为厘清了大概。
的确。
伪人过来之后，第一个重要举动就是关闭了无人机。
第二个重要举动是告诉他们：“无趣的游戏已经结束了。”
第三个重要举动，是在新规则出现以后。
它说，游戏结束了就可以离开。
这句话，沈无舟视同为对“提前离场”的解释。
也就是说，所有游戏结束后离开，就不算提前离场。
紧接着，伪人又让他们问它问题。
可是，伪人说的第一个“无趣的游戏”，和第三个重要举动中提到的“游戏结束了”的“游戏”，真的可以等同吗？
“无趣的游戏”，可以指代所有游戏吗？
“无趣的游戏”后面，还会有他们不知道的什么“有趣的游戏”吗？
而且，“游戏结束了就可以离开”，这是条件。
但是，游戏到底有没有结束，伪人实际上还是没有明确告知。
这种言辞，看似清楚，实则模棱两可！
还有无人机——
无人机真的关闭了吗？
他们甚至没有办法确定录制是否真的结束了——万一没有呢？
沈无舟扫了一眼伪人。
伪人导演再自然不过地站在舞台上，看着这群神态各异的玩家，好像在等着他们问自己问题。
从表面上看，它一派恬淡。
但是，【幻视】之下，问题就大了。
伪人站着的位置，是那片几分钟前刚刚闭合的虚影。
更确切地说，它站着的位置是舞台游戏的5号区域位，也就是沈无舟之前的游戏位！
而那根长满利齿的长舌，在它的身体里饥饿地蠕动着。
“不问吗？”伪人有点不耐烦了，“你们可以问的内容都在规则里。不问的话，可就没有机会了。还是说——”
它冷冰冰地扫视一圈：“你们放弃提问，打算自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