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鬼地方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张凡刚骂咧咧地抱怨一句，脚下那块勉强算得上“陆地”的破碎浮岛就猛地一震，差点把他掀飞出去。
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旁边一块凸起的金属，稳住身形。
身侧，一道漆黑的裂痕无声无息地撕裂空间，又在眨眼间闭合，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打了个哈欠。那裂痕边缘逸散出的毁灭气息，让张凡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跟着我。”李虎的声音依旧平淡，紫黑色的虚空气息在他周身形成一个不稳定的薄膜，将那些致命的空间涟漪巧妙地隔开。他像一艘幽灵船，在狂暴的能量风暴和无处不在的时空裂缝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精准度，带着张凡艰难穿行。
张凡现在是彻底服了。换作他自己，在这鬼地方，估计连一分钟都撑不过去就得被撕成碎片喂狗，不，连狗都没有。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跟在李虎屁股后面，祈祷这家伙别突然玩脱了。
“我说，李虎，”张凡喘着粗气，一边躲避着一块迎面砸来的、燃烧着幽蓝火焰的陨石碎片，一边问，“你说的那个什么‘避难所’残骸，到底还有多远？我这颗小心脏快受不了了。”他偷偷瞥了一眼视野中不断跳动的寿命倒计时，数字已经从不到三小时，掉到了【二小时三十七分】。再这么折腾下去，他怀疑自己能不能活着看到那个所谓的“避难所”。
李虎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指了指前方一个方向。
张凡眯着眼睛，透过层层叠叠扭曲的光影，隐约看到远处，在一片相对“平静”的能量漩涡中心，似乎悬浮着一些巨大的、形状不规则的暗影。它们像一座被遗弃的孤岛，在混乱的维度乱流中散发着死寂的气息。
“那就是？”张凡精神一振，脚下也多了几分力气。有目标总比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强。
二人又在令人作呕的空间扭曲中跋涉了十几分钟，终于接近了那片残骸区域。离得近了，张凡才看清，那所谓的“避难所”残骸，更像是一艘被打烂了的巨型星舰，或者某个巨大建筑物的碎片。断裂的金属结构，破碎的舷窗，还有一些依稀可辨的、巨大而扭曲的管道，无声地诉说着它曾经遭遇的毁灭性打击。
就在他们准备找个缺口进入残骸内部时，异变陡生！
“呜——”“嘶——”
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饱含着无尽痛苦与绝望的尖啸声，猛地从残骸深处涌了出来，如同潮水般席卷而至。紧接着，数不清的、散发着幽幽磷光的能量体，从残骸的各个破洞和裂缝中蜂拥而出！
“什么玩意儿？！”张凡头皮猛地一炸。
这些能量体形态各异，有的像被拉长扭曲的人影，在空中飘荡时发出凄厉的哀嚎；有的则呈现出破碎不堪的猛兽轮廓，利爪和獠牙闪烁着不祥的光芒；还有一些干脆就是一团团无法名状的、不断蠕动翻滚的混沌能量。它们共同的特点，就是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怨毒气息。
【警告！检测到高密度负能量生命体——噬魂回响！】
【噬魂回响：‘原初混沌’吞噬文明后残留的个体意识碎片，具有强烈的精神污染及生命力掠夺特性！极度危险！】
张凡脑海中，氪命系统的警报声比那些鬼东西的嚎叫还要刺耳。
“意识碎片？精神污染？生命力掠夺？”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合着这些家伙是专业对口来搞我的？”
“它们是被吞噬文明的怨念。”李虎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一如既往的简洁，“本能攻击一切生者。”
话音未落，一只外形酷似巨鹰的噬魂回响，双翼一振，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叫，化作一道幽影，闪电般扑向张凡！那闪烁着寒光的能量利爪尚未触及，张凡便感到一股冰冷、粘稠的恶意如同跗骨之蛆般钻向自己的脑海，试图搅乱他的思维，同时，一股强烈的虚弱感从四肢百骸涌来，仿佛生命力正在被无形的手强行抽取！
“操！”张凡暗骂一声，只觉得脑袋一阵针扎似的剧痛，眼前发黑。
“嗤！”
一道凝练的紫黑色虚空能量刃凭空出现，精准地斩在那鹰状噬魂回响的身上，将其直接劈散成一缕青烟。李虎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张凡身前，周身的虚空气息鼓荡得更加剧烈，形成一道扭曲的屏障。
“谢了！”张凡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心有余悸。刚才那一下，他感觉自己的寿命数字又往下掉了一截！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更多的噬魂回响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悍不畏死，眼中只有对生者的无尽憎恨。它们发出各种各样的尖啸与哀嚎，组成了一曲绝望的交响乐，朝着张凡和李虎发起了潮水般的围攻。
李虎面无表情，双手虚握，一道道虚空能量刃不断射出，将一只只扑上来的噬魂回响撕裂、分解。他的虚空之力似乎对这些能量体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每一次攻击都能有效地湮灭对方。
但噬魂回响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仿佛无穷无尽。李虎的攻击虽然犀利，但每一次出手，他身上的虚空气息都会黯淡一分，显然消耗不小。
“这样下去不行！”张凡看着李虎逐渐变得有些吃力的样子，心里焦急万分。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寿命倒计时——【一小时五十五分】！该死的，这些鬼东西形成的负能量场，正在加速他生命力的流失！
一只体型格外庞大，如同扭曲巨熊般的噬魂回响咆哮着突破了李虎的防御间隙，一只由纯粹怨念构成的巨爪，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狠狠拍向张凡的面门！
“我顶你个肺！”张凡瞳孔猛缩，避无可避！他下意识地抬起晶化的左臂格挡，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将体内残存不多的力量涌向手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突生！
张凡那覆盖着幽蓝色晶体的左臂，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纯净的光芒！这光芒不同于晶化能量以往的狂暴，反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和与净化的意味？
“嗡——”
光芒一闪而逝，如同水波般扫过那只巨熊噬魂回响的利爪。
“嗷——！”
一声与之前所有噬魂回响都截然不同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恐惧的凄厉尖叫响起！那巨熊噬魂回响庞大的能量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被光芒扫中的利爪部分，能量明显变得稀薄、暗淡，仿佛被什么东西净化掉了一层！它惊恐地后退着，似乎对张凡手臂上那转瞬即逝的光芒畏惧到了极点。
张凡自己也愣住了。
“我……我的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左臂。刚才那是什么？幻觉吗？
他清楚地感觉到，就在刚才那道光芒发出后，他左臂内的晶化能量似乎……少了一丁点，但手臂本身并没有像之前使用维度裂隙那样出现裂纹或不适，反而有一种奇异的舒畅感。
“你做了什么？”李虎的声音传来，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
“我……我他妈也不知道啊！”张凡也是一头雾水，“它自己动的！”
难道是……之前在“原初混沌”那里吸收的那一丝能量，产生了什么新的变化？
虽然不明白原理，但这无疑是个意外之喜！
李虎的虚空之力确实能分解这些噬魂回响，但效率似乎并不算太高，而且看他的样子，消耗非常大。如果自己手臂上的这种“净化之光”真的有效，那……
不等张凡多想，周围的噬魂回响因为同伴的异状，攻势出现了片刻的停滞，但很快，它们便在更强烈的暴虐情绪驱使下，再度疯狂扑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张凡咬了咬牙，看着视野中已经跌落到【一小时四十分】的寿命，一股狠劲涌了上来，“死就死吧！”
他主动迎向一只扑来的蛇形噬魂回响，学着刚才的感觉，尝试催动左臂的能量。
然而，这一次，手臂毫无反应。
“靠！关键时刻掉链子？”张凡气得差点骂娘。
那蛇形噬魂回响张开布满能量尖牙的巨口，眼看就要咬中他的脖子！
李虎再次出手，一道虚空鞭影将其抽散。
“集中精神。”李虎提醒道，他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更苍白了一些。
张凡知道不能再指望李虎一个人扛下所有。他们已经被这些该死的噬魂回响团团包围，困在了这片残骸的外围，进退两难。那所谓的“避难所”，现在看来更像是一个噬魂回响的老巢。
“再试一次！”张凡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刚才手臂发光时的那种感觉，那种……愤怒中带着一丝绝望，绝望中又带着一丝对生的渴望的复杂情绪？
他盯着一只相对弱小的人形噬魂回响，想象着要将它彻底“抹除”，净化掉它身上那令人作呕的负面能量。
晶化左臂，再次亮起了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