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兰的脸涨得通红，但仍固执地摇头，声音有点发颤：“我说……不上去了。你们俩先吧，我……”
她声音越往后越低，低到几乎听不见。
周川气得直接爆了句粗口：“有病啊？老子费尽力气跳下来救你，现在你跟我来这一出？！”
旁边的小念婷听到这语气，吓得搂着林兰的腰小声啜泣起来：“妈妈……妈妈，我们走吧……咱别留这儿……”
林兰闻言，拍了拍念婷的后背，嘴上却没松口。
周川可没那么多耐性，直接把绳子砸在林兰面前：
“你要是真不想活了，早说啊。省得我在这白费劲。”
话音刚落，他瞥见林兰肩膀微微一抖。
林兰咬着唇，眼眶红了一圈，手腕抖得像筛糠。
明明是仲夏时节，她却像个冻僵的鹌鹑似的，低声挤出一句：“你别吼，我……不是不想走，是……上不去。”
“怎么就上不去了？！”周川已经要气笑了。
他黑着脸一指头戳向藤蔓：“你看清楚，这有什么难的？一步一步，我拉着你，再带念婷绑身上。很简单！”
林兰却死死盯着他手里的绳子，眼神复杂极了——有几分怯意，又有几分挣扎。
片刻后，她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头看了周川一眼，忽然噼里啪啦来了句：
“你别骗我！你根本没打算带我们一起上去吧？绳子只有一根，凭什么三个人都能上去？”
这一句话砸出来，直接把周川砸懵了。
林兰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道：“你、你少骗我了！你就是想把念婷带上去，然后再把她卖了！你当我傻啊？一根绳子怎么够我们三个人用？你分明就是想先把念婷弄上去，然后再把她卖了！”
她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说不下去了。
周川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娘们儿，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我说你脑子是不是让驴踢了？我说了不知道他们要卖念婷的事儿，你咋就不信呢？”
“一根绳子怎么不够？我抱着念婷，你抓着绳子，我再拉着你，不就上去了吗？这玩意儿我熟得很，小时候爬树掏鸟窝比这危险多了。”
他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耐着性子解释。
就算是撒起谎来，也是理直气壮的。
林兰明显还是不信，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但看着周川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她又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念婷，小声啜泣着。
周川懒得再跟她废话，一把抱过念婷，粗声粗气地说：“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再耽误下去，天都黑了。”
念婷都三岁了，还是第一次被父亲抱着。
她有点害怕，小手紧紧地抓着周川的衣服，怯生生地看着林兰。
“妈妈……”
林兰见状，赶紧在后面安抚：“念婷乖，别怕，爸爸带我们上去。”
周川一手抱着念婷，一手抓着绳子，开始往上爬。
这悬崖峭壁的，绳子摇摇欲坠，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周川不敢大意，把大部分的力度都用在了山崖峭壁上，尽量减少绳子的受力。
他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林兰跟在后面，紧紧地抓着绳子，大气也不敢出。
缓慢地爬了大概三十米，离山崖顶上已经不远了。
就在这时，林兰忽然尖叫一声：“鬼啊——”
周川吓了一跳，差点没抓稳绳子。
他回头一看，只见林兰脸色煞白，指着一个方向，浑身颤抖。
顺着林兰指的方向看去，周川发现那是一个山洞，里面隐隐约约有蓝色的火光闪烁。
“妈的，你鬼叫个啥？那是磷火！小时候没见过啊？”
周川没好气地吼道，“别一惊一乍的，一会儿掉下去了！”
结果，一语成谶。
林兰被他一吼，手一滑，整个人往下坠去。
“妈的！”周川暗骂一声，赶紧晃动绳子，借助惯性，纵身一跃，一把拽住了林兰。
与此同时，绳子也承受不住三人的重量，“嘣”的一声断了。
周川抱着念婷，拽着林兰，顺着惯性，直接摔进了那个山洞。
念婷被吓得直接嚎啕了起来，小膀子死死搂紧周川的脖子，“爸爸！”
周川听了这小奶音一声“爸爸”，整个人差点没一个踉跄摔下去。
他稳了稳身子，嘴上却没忍住吐槽：“嘿，闺女，叫得还挺熟！”
林兰倒是先开了腔，声音里带着点酸味儿：“哼！终于把闺女抱抱了，真稀罕啊，周川，你从来都没这样待过念婷！”
她说完，不知道是被绳子断了的事吓得，还是借机抒发积怨，眼泪又开始掉个不停。
念婷也不明白发生了啥，趴在父亲肩膀上抖得厉害，小奶音哽哽咽咽：“妈妈，妈妈……”
周川一听，火腾地就上来了，“哎哎哎，我说林兰，你怎么张嘴就埋汰人呢？老子不上来救你们，这会儿你们娘俩去见阎王爷喝茶，说两句感谢都不会是不是？”
林兰抬头抹了把眼泪，倔强地瞪他：“谁要感激你啊！抱闺女这种事是天经地义的，你以前干什么去了？”
“嘿嘿，这还跟老子翻账本了？”
周川冷笑两声，懒得争，顺手拍了拍念婷的小背哄了两句，“好了好了，别哭了，咱爸厉害着呢，保准带你和你妈活着出去！”
林兰见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想起刚才的命悬一线，她终究没再多说，只抱着念婷护在怀里。
周川则站起来，活动了下胳膊腿，开始打量这个山洞环境。
这地方明显是天然形成的，得亏洞口长满了苔藓和藤蔓，否则摔进来非得皮开肉绽不可。
低头一瞅，估计离崖顶还有十米上下，但关键是——怎么爬上去？绳子已经断了。
周川摸了摸下巴，嘴上嘀咕：“这特么得想个法子才行……”
“有藤蔓！”
林兰提醒了一句，指了指洞壁上垂下来的绿藤。
周川眯着眼睛看，那玩意儿还真不少，能顺势缠着往上爬。
不过他素来谨慎，用力扯了扯试试强度。
“嗯，结实。”
周川自顾自地往藤蔓上缠绳子打结。
刚把活儿弄妥当，忽然听见林兰低声喊：“别急，上面那藤蔓，你看着眼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