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客官，喝着感觉如何？”
商贩得意地拍了拍骆驼，“瞧瞧，我都不舍得累着它们，每天都好吃好喝供着，这驼奶绝对顶级货。”
易衔月笑而不语，一口饮尽，拉着裴克己还了陶盅就跑。
“如何？”
他一副沉醉的模样，唇齿留香地回味着，这话都多余问。
“味道独特，我却不讨厌。”
他用帕子拭了拭唇角，莫名觉得这种味道很是亲近。
易衔月了然一笑，“等真到朝云一尝，你还不得一天几盅，喝到上火都舍不得停。”
话里话外，她对那店的骆驼奶并不买账。
易衔月凑近在到他耳边，低声：“其实，这不是纯的骆驼奶，是……”
她买了个关子，语气带着几分狡黠。
“那是何物？”
裴克己不解。
“是加了水的骆驼奶。”
“？”
裴克己错愕。
“那驼奶本身挺好的，主要是老板太抠搜。”
易衔月一一解释：“他喂得确实是上好的紫花苜蓿，从这方面来说，对骆驼不错。”
裴克己点头，此话不假，那饲食新鲜到还带着露水。
“可地上全是泥沙，脏得很，他连一个食槽都不舍得摆，还不算抠搜？”
“嗯，倒是有点道理。”
“而且你看，摊前没几个人，大家买了都边走边喝。”
“这样一来，能不能还回来陶盅，全凭自觉。他总不可能像唬铁柱一样，每个都教训一顿。”
“做生意的人都精打细算，何况一天所用陶盅不是个小数目。兑水既不会增加成本，还能多卖些。”
裴克己看向头头是道的易衔月，眼中闪烁笑意。
“看来，我还有许多事要向你请教。”
她忽然面上一红，尚且不习惯听见恋人直白的赞美。
“咳，我也喝过真的驼奶才看出这些。你去朝云一趟回来，保证比我还要行家。”
裴克己抿唇笑着，“在那之前，我自然全听你的。”
他好想牵起她的手。
可惜二人仅戴了纱帽，凭借衣着，大燕兵士依然能猜出二人身份，只好收敛着保持距离。
他们不约而同避开人群，逛进了山谷深处。
这边的摊子稍显冷清，卖的不是寻常的特产和杂货，许多东西连易衔月都觉得新奇。
“水晶，十六部出产的黄水晶，上好的水晶，价优货好嘞。”
一个商人吆喝着，地上摆着大小不一的水晶块，“二位大燕的商人瞧瞧，这黄水晶能镇宅招财。”
二人并未驻足，走向下一个摊头，又是一地琳琅满目。
“客官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我家的大诗人亲笔手稿，今天便宜卖了啊。”
这都从哪弄来的？
易衔月心中啧啧称奇，但对此不感兴趣，又往后走去。
一道黑影忽至身前，拦住去路。
不容拒绝，他自信介绍起货物，某某墓葬出的宝剑，某某墓葬陪葬的匕首，某某……
净是些地底下挖出来的货？
这是怕不是摸金的古董贩子吧，不这些东西真的能卖吗？
易衔月虽对武器很感兴趣，但来路不明的东西她坚决不碰，拉着裴克己就走。
“客官你们一看就是懂行的，等等啊，我身上还带了好货！”
黑袍商人执着地追了上来，
二人往偏僻处跑了一路，他才无奈放弃离开。
“都说古董商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生意。”
刚刚光顾着跑，纱帽都被汗水洇湿了。
易衔月松开了手，索性把纱帘掀起来透气。
裴克己却无暇顾及什么古董商，心泛涟漪。
若非指尖现在还残留一抹余温，他都不能相信，方才紧紧相牵，不曾脱开一瞬。
从这份失神中回过神来，他才发觉刚在眼前的人不见了。
心中一紧，裴克己环顾四周，幸好易衔月只是被不远处的摊头吸引了。
快步上前，见摊主是个和蔼慈祥的老奶奶，裴克己稍稍放下心来。
摊子上都是常见的香料，他对此并不陌生，有几个小国连年向大燕进贡。
“这里的香料好多啊。”
易衔月初见这些，很是好奇，一种种试闻过去，摊主奶奶依次介绍着。
藿香味苦，香茅味清，檀木味沉，柠草味酸。
诸味纷呈，裴克己不禁好奇起她会钟情于哪一种香味。
“看来您格外喜欢花香。”
裴克己思量着摊主的话，轻轻拂过衣袖。
他身上的雪松香是该换换了，太冷寂。
“有没有特别些的？”
易衔月一问，看着摊主从布兜里取出几株纤弱的黄色小花。
“这个最特别，您可以闻闻看。”
“嗯？果然好香。”
易衔月扇嗅了几下，立刻被这芳香俘获。
“这是什么花？”
“……”
裴克己眸光微闪，欲言又止。
摊主奶奶神秘一笑，“它被称为‘花中之花’，名叫依兰依兰。”
“好奇怪的名字，我知道藿香可以清神净气，那这依兰依兰可有什么特别效用？”
“……”
裴克己神色微妙，再次欲言又止。
靠着神奇的功效，昔日这种香料在大燕后宫风靡一时。
“这个嘛，姑娘你买回去用用就知道了。”
摊主奶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被识破真身的易衔月赶紧看向四周，还好没有大燕军在。
“嘘——”
她轻叱一声，让摊主别说出去。
“年轻就是好啊。”摊主奶奶捂着嘴偷笑。
看来老婆婆误以为她是哪家小娘子，不惜女扮男装，只为和恋人在集市上幽会。
“这花能增些房中趣味，你旁边那公子会喜欢的。”
但这老婆婆未免说得太直白了……
易衔月和裴克己两人羞得不敢看对方。
摊主见状，忙转了话题：“婆婆我啊就爱看小年轻和和美美的，相遇即是缘，买不买都没关系。”
她往易衔月怀里揣了几枝红花。
“不过是顺手摘来的，这花一点不香。我也不好卖，就送给你们了。”
易衔月有些被打动，小小声说：“那，我就买点那个依兰依兰吧……”
裴克己拿出了银两，和摊主一手交钱一手交花。
罢了……反正这香一时半会也用不了，她买什么都行，只要开心了就好。
易衔月捧着花束，步伐难得的轻快，哼着小曲走在前边。
蓦地，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牵起了他的手。
“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处瀑布，名叫情人瀑。能不能陪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