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宁听了这话，冷静下来，纤细的指尖拢了拢滑落至颊边的发丝。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澹台迦南：“本督是来告诫你，这个皇后若是不想做了，本督公也有法子让陛下废后。”
“想必宋太师不会介意，送一个更聪明的宋家姑娘入宫做皇后。”
“澹台迦南你敢！”宋婉宁抖着手指向澹台迦南，色厉内荏道：“你以为本宫就没有法子辖制你？”
澹台迦南面带嘲讽地看着她：“宋太师只在意太子能不能成为下一任帝王，只要本督保证这一点，宋太师哪里会在意你一个庶出的女儿？”
宋婉宁一时间面色铁青，因为她知道澹台迦南说的是真的，宋家原本站位的是先帝太子，嫡女为太子妃。
她这个庶女，才情不如身为嫡女的长姐，样貌又不像姨娘貌美，还是姨娘费心为她谋划才得来的皇子侧妃位置。
可她运气好啊，太子莫名其妙死了，皇位轮到了文华帝。
早年帮过澹台迦南一回，后来帮她做了皇后，宋太师这才想起她这个庶女。
见她不语，澹台迦南也不在意，上前两步捡起那件明黄色的皇后冠服，抬手披在了宋婉宁身上，拉紧了领口，使得宋婉宁略感窒息地高抬起头，直视那双充满压迫感的眼。
“宋婉宁，当年你为了当上皇后跪求到本督面前，本督应了你，你才成了皇后，如今翅膀硬了便忘了往日的谨小慎微，敢来惹本督不快了？”
“前次我没同你计较，今次将那些人的亲眷交出来，你还是尊贵的皇后，还能好好呆在凤仪宫里受内外命妇朝拜，如若不然本督会亲自与宋太师面谈。”
澹台迦南顺着那刺客的话将事情归在何敬中头上，也是为了表示他暂时没有撕毁盟约的意思，却不代表私底下也不予追究。
澹台迦南松手退开，脚步一转就往殿外而去。
芙蕖才送走了澹台迦南，另一边太子就过来了，芙蕖带着她到了殿外正要禀报就听见了内里的打砸声响。
可心、莲心熟练地拉着太子要往偏殿而去，已经十多岁的太子挥开了她们的手，反手甩在了想要拉扯他的莲心的脸上，众人跪地不敢再拦。
太子冷漠地站在门外，听着殿内宋婉宁愤怒的喊叫声，时而混合着瓷器坠地的闷响。
“本宫在宫里经营多年的势力被你清扫了一半叫没计较，这次又要本宫交出死士家眷，分明就是想要太师对本宫失望，宫外再无人敢为本宫效命。”
“澹台迦南，你未免太狠！”
柳无依坐在软榻上，身边放着个针线筐，腰后靠着迎枕，在手里捏着细针，借着烛光上下纷飞的在绣棚上绣着什么。
澹台迦南走近，便见那红色的绸缎料子上，憨态可掬的小老虎已经初具雏形，想来是绣给孩子的，他看了不免心中一软。
“咳咳...”澹台迦南清咳一声。
柳无依不想搭理，只做没听见，手上动作不停。
澹台迦南：......年纪不大，气性不小。
“先前行刺的人都已经抓住了，幕后之人不敢再针对你了。”
柳无依看他一眼，又低头忙活：“针对我？我有什么好针对的，无非是因为想针对大人，那人才为难我罢了。”
澹台迦南本想借此邀功，也叫柳无依消消气，岂料碰了一鼻子灰，不过她这样聪明还是叫他欣慰的。
“此番是本督连累夫人受罪了，夫人想要些什么？”
柳无依来了兴趣，看向他问道：“要什么您都允？”
澹台迦南：“本督能做到的自然允你。”眼前的女人财迷得紧，无非就是想些铺子、银子，或是赚钱的法子之类的。
柳无依想了想，自己现在田产铺子有了，傍身的财物也不缺，倒是真没什么想要的，不如留下这次机会，待日后再兑现。
“妾身还没想好，以后再同您说可好？”
澹台迦南颇有些意外，面上却没表露什么，只点头应了。
现在时候尚早，柳无依没有歇下的意思，低头继续做着针线。
往日只要柳无依在，总会有许多话同他说，现在她不开口，两人就沉默了下来，澹台迦南有些不自在。
“你昨日说给我做的腰封，放哪了？”
柳无依诧异抬头：“大人不是不喜欢吗？”
“我没说不喜欢。”
柳无依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昨天她送上东西，澹台迦南还爱答不理，今天又说喜欢，怪不得坊间总说他心思阴晴不定。
不过那腰封本就是做给他的，柳无依还是起身从自己柜子里翻了出来，递到澹台迦南面前道：“大人看看有哪里不合心意的，我再改改。”
澹台迦南抬手接过，玄黑色暗纹的绸缎面上，嵌着三块打磨圆润的和田玉，触手油润，显然是上好的料子。
内面是素色的，看着有些像柳无依先前给他做中衣的那个料子，侧边一左一右用红线绣了个福字，澹台迦南心中一暖。
澹台迦南抬眼看向柳无依，想着手里的腰封可能也是她点灯熬油缝制出来的，昨日他却不领情，似是过分了。
“这虎头是给孩子绣的？”
“是啊，白日里我同春桃说想给孩子做点什么，可还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有些无从下手，她便说可以做些虎头鞋虎头帽，小孩子穿戴都合适。”
柳无依伸手摸了摸已经快要完成的绣样，唇角牵起一抹笑意，眼底不自觉泛起温柔。
经过前日刺杀那一遭，柳无依惊觉自己对腹中孩子的关注不够，这厢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便总想做些什么。
不过她也察觉出澹台迦南这会儿，有些没话找话的意思，可她正忙着哪有空搭理他。
“大人今日没有事情要忙？”
澹台迦南噎住，一时说不出话来，说他不忙？可往常他都是用公务忙打发柳无依走人，现在倒是她不想应付他了。
见柳无依头都没抬只顾忙手里的活计，澹台迦南悻悻起身往书房去了。
直到柳无依洗漱完睡下，澹台迦南都没回屋，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又想起昨日那人说的话，柳无依伸手将身上的被子掖紧了几分，省得叫人怕她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