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楠的这一番话到底有没有触动孙老爷的心，改变他的想法，乔楠不确定。
但她能做的就这么多了，乔楠不可能越过孙老爷，由她一个外人来决定孙月言的人生。
她也承担不起这么重的果。
不说孙月言，就连乔小六，乔楠也不会试图去掌控她的人生，她能做的，就是尽力让乔小六自己去体验，给予最大她自由生长的权利，能够自己做选择，也能够自己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当然，不论乔小六最终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都不能越过那条红线。
这是乔楠做人的准则，也是她对乔小六的唯一要求。
乔楠不论穿越过多少个时空，她的行为准则，永远是从小生长形成的那一套。
不论身上染着有多少种颜色，底色永远是一成不变的红色。
坦白来讲，乔楠并不太看得上方兰生。
第一次见面就砸到了人，匆忙敷衍的道歉后就跑了，都没管被他砸的人具体什么情况，有没有受伤。
他一心只有自己的小仙女。
第二次见面，还对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孩子恶意揣测，肆意抹黑。
他的这些言论，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会对一个女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会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带来多大的困扰。
因为在他看来，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绣球招亲的意思，连街边的乞丐都知道，方兰生再不学无术，再不通诗书，也不会不明白这个含义。
既然接到了绣球，就要遵守这个规则，即便是不愿意，也得互相留一些颜面，私底下解决，而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自己的不愿与厌恶。
不然就不要来这边，不要凑这个热闹 ，不要接绣球，从根本上解决。
抛绣球的场面如此盛大，要想避开早就可以避开了。
方兰生给乔楠的感觉，就是一个没脑子被宠坏了的富家少爷。
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间疾苦，不会看人脸色，不分场景场合。
一个自我为中心的少爷。
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以后会成长为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所以乔楠不明白，乔小六也不理解，为什么孙月言会为这么一个人伤心。
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失去这样一个人作为自己的夫婿。
孙月言也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会难过，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两次见面的印象也都不是很好。
但她看着那张脸，就有一种悸动，莫名地有一种悲伤的感觉。
“没跑了，这人克你！铁定是这样。”乔小六联想了自己作为系统时猫在乔楠那偷偷摸摸看过的各类小说视频，斩钉截铁道。
“啊…啊？”孙月言瞪大了眼，“是这样吗？”
“那可不嘛？你想想，你没遇到这个人之前，一生顺遂，就是身体差了点。”乔小六拉着孙月言的手，仔细一通分析。
“然后呢，你遇上这个人之后，第一次啊，被东西砸脑袋。”
孙月言摸了摸之前被砸到的额角，突然觉得额角痛起来了。
“第二次，他剧烈反抗，丢尽了你们家的脸，还造谣你！”乔小六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对方兰生干的事如数家珍。
“以后你们要是在一起了，那还得了！”乔小六一拍桌子，把孙月言吓了一跳，“听说他现在就有一个白月光，成亲之后，那可就完蛋了！”
别说孙月言了，连乔楠也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心想，这乔小六小说视频看挺多啊。
乔楠心里又欣慰起来，看乔小六这样，应该是不会轻易被人骗走了。
“白月光？何为白月光？”孙月言真诚发问。
“白月光，呃，怎么和你解释呢？”乔小六卡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死脑子，快想啊，死嘴，快解释啊！
乔小六急得上火。
“所谓白月光，就是如清冷纯洁的月光一样的人，一般这种人的存在，都会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有些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的人，甚至会为了这个‘白月光’，抛弃自己的所有 ，包括父母亲人朋友，钱财，世俗伦理 。”乔楠解释道。
“这……”孙月言很惊讶，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了这个所谓的“白月光”，做到如此地步，这人是疯了吗？
“你代入一下，方兰生现在就有一个白月光，按照剧情发展 ，你应该是会被虐身虐心，榨干一切价值之后，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乔楠摸着下巴， 合理推测。
“嗯，如果你是话本子里的主角的话，在你死后 ，方兰生会幡然醒悟，明白你才是他最爱的人，然后拿着你的万贯家财，儿女成群，但是痛苦地孤独终老。”乔小六接上剩下的剧情。
孙月言：“……”
好颠的话本子，这种真的会有人看吗？
“你不懂，这种剧情最畅销了。”乔小六解释道 ，“什么‘我死后他们都疯了’啦，什么‘直到嫡妹成为太子妃的前一刻，几个哥哥还在提防着我来闹事，直到仪式结束 ，我都没有出现，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早就死了’啦，什么‘被哥哥送到浣衣局的第三年，我不再像以前那样 ，亲热地向他们撒娇，而是恭恭敬敬地跪下来向他们请安，他们以为我终于学乖了，却不知道，我早已放弃了我们的情谊’……”
说不完，乔小六根本说不完。
孙月言的脸色十分复杂，没想到外面的话本子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好离谱，好荒谬，好想看。
虽然这剧情跟狗屎一样，但不可否认的是，乔小六所说的这些，真的勾起了她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博览群书啊你。”乔楠对乔小六竖起来大拇指，她都没有乔小六看的多。
“哪里哪里，些许认了几个字而已。”乔小六摆摆手，十分谦虚。
虽然这些话很猎奇，孙月言从来都没有接受过这些教育，但这颗种子，已经落到了她的心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生根发芽。
然后，长成自己的一棵树，承受得住风吹雨打，也能享受雨后的阳光与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