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咸湿的海风裹挟着细雨扑面而来。莫凡和叶晴雪收敛气息，如同普通修士般漫步在\"临海城\"的街道上。
这座滨海城池是东海群岛与大陆之间的重要枢纽，百年间发展得愈发繁华。街道两侧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其中不少是售卖海兽材料与避水法器的铺子。
\"我们先去'海天阁'。\"莫凡低声道，\"那里是东海最大的情报交易场所。\"
叶晴雪点头。复活后虽然修为尚未恢复，但百年沉睡让她的神识异常敏锐。此刻她挽着莫凡的手臂，目光却不断扫视四周：\"有人在跟踪我们。\"
\"三个，从城门就跟上了。\"莫凡嘴角微扬，\"应该是赤月宗的探子。\"
两人故意拐进一条僻静小巷。果然，后方脚步声急促起来。当跟踪者冲进巷口时，却发现目标凭空消失了！
\"找我们？\"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三名红袍修士骇然抬头，只见莫凡和叶晴雪凌空而立，眼中寒光闪烁。
\"误会！我们是...\"为首者刚要狡辩，就被一股无形力量扼住喉咙提了起来。
莫凡懒得废话，直接搜魂。片刻后，三具尸体软倒在地，他则面色凝重：\"情况不妙。赤月宗已经找到石碑所在地，正在组织人手前往。\"
\"在哪？\"
\"归墟海眼。\"莫凡望向远处海平面，\"东海最危险的海域之一。\"
叶晴雪闻言蹙眉。归墟海眼是天元大陆着名的绝地，据说连通着九幽地狱，常年漩涡密布，妖兽横行。即便是元婴修士，贸然闯入也是九死一生。
\"他们有多少人？\"
\"两名六叶魔族，三十余名赤月宗精锐。\"莫凡回忆着搜魂所得，\"最麻烦的是...他们抓了几个'海灵族'当向导。\"
海灵族是东海原住民，天生精通水系法术，能在水下自由呼吸。有他们带路，穿越归墟海眼的危险会大大降低。
\"我们得抓紧时间。\"莫凡取出一枚玉简捏碎，一道流光射向远方，\"走吧，先去码头。\"
临海城东侧的码头上，大小船只鳞次栉比。有简陋的渔船，也有豪华的楼船，更有几艘刻满符文的修真界宝船。
莫凡带着叶晴雪径直走向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船头坐着个叼着烟斗的老渔夫，见两人走近，眯眼打量：\"两位要出海？\"
\"去归墟看日出。\"莫凡说出暗语。
老渔夫眼中精光一闪，压低声音：\"苏家主已经传讯。船已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他掀起舱板，露出下方隐藏的密室——里面竟是一艘小型潜水灵舟！通体由透明水晶打造，刻满避水符文，可容纳四五人。
\"最新款的'琉璃蛟'，能抵御归墟漩涡。\"老渔夫自豪地介绍，\"底部还装了苏家特制的'破浪弩'，遇到海兽也不怕。\"
莫凡检查一番，颇为满意。这灵舟虽然比不上混沌界的飞行法宝，但在天元大陆已属顶尖。
就在两人准备登船时，码头突然骚动起来。一队红袍修士气势汹汹地闯来，为首的竟是个七叶魔族！
\"不好！\"老渔夫脸色大变，\"是赤月宗的巡察使！\"
莫凡将叶晴雪护在身后，冷眼旁观。那魔族生得青面獠牙，背生鱼鳍，显然是擅长水战的品种。他带着十几名手下挨个船只搜查，似乎在找什么人。
\"他们在找海灵族的幸存者。\"莫凡低声道，\"看来不是所有海灵族都愿意合作。\"
果然，当搜查到附近一艘渔船时，舱底突然窜出几道蓝色身影，飞快跃入海中。魔族大怒，挥手打出一道黑光，将最后一人击中！
\"抓住他！\"
眼看那受伤的海灵族就要被擒，莫凡突然出手。他隔空一抓，海灵族少年便被无形力量带到了琉璃蛟旁边。
\"进船！\"他简短命令。
老渔夫反应极快，立刻启动灵舟。当魔族带人冲来时，琉璃蛟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射入海中，只留下一圈涟漪。
\"追！\"魔族暴跳如雷，\"通知海眼那边加强戒备！\"
水下世界光怪陆离。琉璃蛟如同一尾灵动的游鱼，在珊瑚礁间穿梭。透过透明舱壁，能看到五彩斑斓的鱼群和各种发光的海底生物。
\"谢...谢谢你们。\"海灵族少年虚弱地靠在舱壁上。他看起来十五六岁，皮肤呈淡蓝色，耳后有鳃状结构，此刻右腿被魔气侵蚀，正不断渗出蓝色血液。
叶晴雪取出苏家准备的伤药为他包扎。少年警惕地打量着两人：\"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我叫莫凡，她是叶晴雪。\"莫凡直截了当，\"我们需要去归墟海眼。\"
少年脸色大变：\"不行！那里现在全是赤月宗的魔修！他们抓了我族人，强迫我们带路找什么石碑...\"
\"所以我们才要阻止他们。\"叶晴雪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蓝。\"少年犹豫片刻，\"你们...真能救我族人？\"
莫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燃起一缕混沌火焰。阿蓝的瞳孔骤然收缩——作为海灵族，他对能量波动异常敏感，这火焰中蕴含的威力让他心惊肉跳。
\"带我们去，我保证你族人安全。\"
在莫凡展现的实力和叶晴雪的温柔劝慰下，阿蓝最终点头同意。他指引方向，琉璃蛟朝着深海疾驰。
随着深度增加，周围光线越来越暗。灵舟自带的明珠发出柔和光芒，照亮前方水域。偶尔有巨大的黑影从远处游过，那是深海妖兽，但都明智地避开了这艘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小舟。
\"前面就是归墟海域了。\"阿蓝指着远处一片漆黑，\"水流会变得很乱，小心。\"
话音刚落，灵舟突然剧烈颠簸起来。原本平静的海水变得狂暴，无数漩涡如同张开的巨口，随时准备吞噬闯入者。
莫凡亲自操控灵舟，在惊涛骇浪中穿梭。有几次险些被卷入漩涡，都被他以精妙手法化解。阿蓝看得目瞪口呆，这种驾船技术，连族中最富经验的长老都望尘莫及。
\"那边！\"少年突然指向右前方，\"有个隐蔽通道，可以避开最危险的区域。\"
按照指引，灵舟驶入一条水下峡谷。两侧岩壁高耸，顶部几乎合拢，形成天然隧道。这里水流相对平缓，但阴森压抑，仿佛随时会有怪物扑出。
\"我们族称这里为'鲸落之径'。\"阿蓝小声解释，\"传说上古时期，有巨鲸在此陨落，尸骨化作了这条通道。\"
莫凡神识外放，警惕地探查四周。突然，他眉头一皱：\"有东西过来了。\"
前方水域中，一团巨大的黑影正快速接近。随着距离拉近，那东西的真容逐渐清晰——竟是一艘沉船！船体腐朽不堪，挂满海藻，却诡异地自行移动着。
\"幽灵船！\"阿蓝惊恐万分，\"快躲开！\"
莫凡却稳住灵舟，眯眼观察。当沉船距离不足百丈时，他猛地打出一道法诀。琉璃蛟底部射出一支弩箭，箭身缠绕着雷光，正中沉船桅杆。
\"轰！\"
雷光炸裂，沉船中传出凄厉嚎叫。数十道半透明的人形黑影从船体中窜出，张牙舞爪地扑来——竟是溺死者的怨灵！
\"找死。\"莫凡冷哼一声，离火金丹运转，一缕混沌火焰透体而出，在水中形成奇异的光焰。
怨灵们如飞蛾扑火，触之即溃。转眼间，幽灵船土崩瓦解，化作一堆朽木沉入海底。
阿蓝看得目瞪口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救你们的人。\"莫凡淡淡回应，\"还有多远？\"
\"穿过前面那道裂缝就是。\"阿蓝指向峡谷尽头，\"但那里肯定有魔族把守...\"
莫凡不以为意，操控灵舟加速前进。当穿过最后一道狭窄的岩缝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海底盆地出现在眼前，中央是直径超过千丈的巨型漩涡，那就是传说中的归墟海眼！漩涡周围，十几艘赤月宗的灵舟呈环形排列，形成严密防线。
更引人注目的是，漩涡边缘悬浮着一块巨大的石碑，通体漆黑，上面刻满金色符文。数十名红袍修士正在石碑周围忙碌，似乎在破解什么禁制。
\"果然在这里...\"莫凡目光锁定石碑，\"阿蓝，你族人在哪？\"
少年扫视一圈，指向左侧一艘红色灵舟：\"那艘船的底舱！我能感应到族人的气息。\"
莫凡点头，转向叶晴雪：\"你和阿蓝留在灵舟里，我去救人。\"
\"小心。\"叶晴雪知道现在自己修为未复，贸然出手只会拖后腿，\"他们可能在石碑周围设了陷阱。\"
莫凡轻笑一声，身形渐渐透明，最终完全消失在水中——这是他在混沌界学到的隐匿之术，天元大陆无人能识破。
他如同无形的幽灵，向着红色灵舟潜去。靠近后，果然听到舱底传来痛苦的呻吟。两名赤袍修士守在舱门外，正无聊地闲聊。
\"这些鱼人真麻烦，死了三个了。\"
\"怕什么？还剩七个，够用了。\"
莫凡眼中寒光一闪，两道无形剑气射出，瞬间洞穿两人眉心。他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软倒在地。
打开舱门，里面的景象令人愤怒——七名海灵族被铁链锁在舱壁上，每人脖子上都套着禁灵环，身上满是拷问的伤痕。最年轻的那个女孩已经奄奄一息，蓝色的血液在地板上积成小洼。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莫凡显出身形，挥手斩断锁链。
海灵族们起初惊恐万分，直到看到随后赶来的阿蓝，才相信真是救援到了。
\"快走！\"年长的海灵族女子虚弱地警告，\"他们在石碑上动了手脚，一旦有人靠近就会...\"
话音未落，整艘灵舟突然剧烈震动！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海底，所有赤月宗灵舟都调转方向，朝这边包围过来。
\"被发现了。\"莫凡不慌不忙，取出万兽印，\"正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
他带着海灵族们冲出船舱，面对蜂拥而至的敌人，直接将万兽印抛向水中。印玺迎风而涨，转眼化作山岳大小，恐怖的威压让海水都为之凝固！
\"那是什么？！\"赤月宗修士惊恐万分。
回答他们的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万兽印中冲出一头巨鲸虚影，横扫而过，三艘灵舟瞬间粉碎！
\"敌袭！启动大阵！\"
剩余灵舟迅速结阵，一道血色光幕升起，将万兽印的攻击暂时阻隔。趁此机会，两名六叶魔族从主舰飞出，一左一右攻向莫凡。
\"蝼蚁。\"莫凡连正眼都没给，随手一挥。
\"砰砰！\"
两声闷响，两名魔族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胸口凹陷，魔叶碎裂！这一幕吓得赤月宗众人魂飞魄散，哪还敢上前？
莫凡不再理会这些小喽啰，径直游向石碑。随着靠近，他越发确信这就是青璇提到的线索——石碑上的金色符文，赫然是混沌界的文字！
\"果然与夜冥有关...\"
他伸手触碰石碑，突然异变陡生！石碑上的符文同时亮起，一道黑影从中窜出，直扑莫凡面门！
电光火石间，莫凡侧身避开，那黑影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一道血痕。定睛看去，竟是一只巴掌大的黑色小鸟，形似猫头鹰，眼中跳动着诡异的紫火。
\"鬼鸮残魂？！\"
小鸟发出刺耳尖啸，声音直透神魂。所有听到这声音的人，无论敌我，都痛苦地捂住耳朵。就连远处的叶晴雪也面色一白，险些昏厥。
莫凡强忍头痛，祭出离火金丹。混沌火焰化作牢笼，将小鸟困在其中。它左冲右突，每次碰到火焰都会发出凄厉惨叫，形体也随之淡化。
\"一缕分魂也敢猖狂！\"莫凡冷笑，正要彻底炼化它，突然心生警兆——
归墟海眼的漩涡毫无征兆地加速旋转，一个巨大的黑影正从深处急速上升！海水剧烈震荡，所有灵舟都如玩具般被抛来甩去。
\"怎么回事？！\"赤月宗修士惊恐大叫。
回答他们的是一张血盆大口——一头堪比山岳的深海巨兽破水而出，一口吞下了两艘灵舟！那怪物形似章鱼，却有九个头，每个头上都生着三只眼睛，气息恐怖至极。
\"九首魔章！\"海灵族长老绝望地喊道，\"它被鬼鸮叫声唤醒了！\"
怪物似乎对鬼鸮残魂异常敏感，九个脑袋同时转向莫凡。十八只眼睛锁定他手中的火焰牢笼，发出贪婪的嘶吼。
\"想要？\"莫凡挑眉，\"那就给你！\"
他将牢笼抛向赤月宗主舰。魔章果然调转方向，九条触手如擎天巨柱般砸下。主舰上的防御阵法如纸糊般破碎，数十名修士瞬间化为肉泥！
趁此混乱，莫凡回到叶晴雪身边：\"石碑内容已记下，我们走！\"
他操控琉璃蛟全速撤离，身后传来赤月宗修士的惨叫和魔章的怒吼。海灵族们在另一艘灵舟上紧随其后，只有阿蓝坚持要和他们同乘。
\"恩公，那怪物不会追来吧？\"少年脸色惨白。
莫凡看了眼后方：\"短时间内不会。\"他话锋一转，\"不过你们海灵族最好暂时离开这片海域。\"
\"我们早有准备。\"阿蓝指向远处，\"族人已经在'飞鱼岛'建立了临时营地。\"
归途比来时顺利许多。当琉璃蛟浮出水面时，夕阳正将海面染成金色。远处，飞鱼岛的轮廓清晰可见。
\"恩公要去岛上休整吗？\"阿蓝期待地问。
莫凡摇头：\"我们还有要事。\"他取出一枚玉简交给少年，\"这里面有一套适合海灵族的修炼功法，算是谢礼。\"
阿蓝激动地接过，再三道谢后跃入海中，游向族人。莫凡则调转船头，朝着大陆方向驶去。
\"石碑上记载了什么？\"叶晴雪这才有机会询问。
莫凡神色凝重：\"是一部分鬼鸮尸身的位置图...但最关键的部分被刻意抹去了。\"他顿了顿，\"不过有个坐标很明确——'仙府之巅，月圆之夜'。\"
\"太古仙府？\"
\"嗯。\"莫凡点头，\"看来夜冥已经确定鬼鸮尸身在那里，只是不知具体位置。\"
叶晴雪若有所思：\"所以他们才大张旗鼓地准备...那青瑶姐姐的伤...\"
\"石碑背面记载了一种名为'魂蚀'的秘术。\"莫凡声音低沉，\"正是青瑶所中的招数。要解毒，需要鬼鸮心头血。\"
他看向渐渐沉入海平面的夕阳，眼中燃起斗志：\"五年后的仙府开启，就是决战之时！\"
琉璃蛟劈波斩浪，驶向暮色深处。在他们身后，归墟海眼重归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那些破碎的灵舟残骸，证明着今日的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