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的水晶吊灯突然闪烁了一下，仿佛连光线都在为这个不速之客让路。莱斯特斜倚在门框上，银白色的碎发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冷笑。
“抱歉，准备礼物花了点时间。”他的声音像是掺了冰碴，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楚婷手中的象牙筷“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她猛地站起身，锦缎衣袖带翻了面前的茶盏。“夜……夜儿！”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调子，提着裙摆就要冲过去。
莱斯特轻巧地侧身避开母亲的拥抱，修长的手指接过身旁女伴手中的银色手提箱，随手抛在楚无殇面前的紫檀案几上。箱盖弹开的瞬间，十几株形态各异的草药整齐排列，每一株都泛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
“雪熊联邦的永冻苔藓，撒哈拉的日落曼陀罗……”身旁女伴轻声细数着，外套的口袋里露出半截手术刀柄，“都是能修复视神经的稀有药材。”
楚无殇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楚夜，你这是何意？”
“表孝心啊。”莱斯特突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个表情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违和。他牵起身旁女伴的右手，在她手背落下一个吻印：“这是我爱人林晚，白玉城中央医院的首席外科医师。”他松开手，转身将自己带来的黑色手提箱重重放在桌上，“听说叔父最近老眼昏花，连账本都看不清了？”
箱子里整齐排列着二十个记忆罐头，金属外壳上刻着复杂的神经脉络图案。莱斯特随手拿起一个。
“我们白玉城管理者维罗妮卡女士特意准备的礼物。”他指尖一弹，罐头在空中划出抛物线，“都是些...有趣的记忆。”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莱斯特已经转身走向大门。林晚快步跟上，外套下摆翻飞间，露出别在大腿上的手术刀套。在门口她突然回头，冲楚明河比了个开枪的手势：“明天见，表哥。”
宴会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楚婷瘫坐在椅子上，精心盘起的发髻散落几缕，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孔昭默默拾起滚落在地的记忆罐头，发现底部刻着一行小字：第三实验室样本No.7。
“他变了……”苏月小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以前的夜哥哥明明……”
夜雨如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莱斯特的裤脚。他撑着黑伞，林晚挽着他的手臂，两人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缓步前行。伞沿滴落的水珠串成透明的帘子，将两人的身影模糊在雨幕中。
“出来吧。”莱斯特突然停下脚步，伞面微微抬起，“跟了一路，不累吗？”
阴影中走出五六个身影，为首的是个穿着锦缎马褂的年轻人，腰间玉佩在雨中叮咚作响。“楚夜，没想到吧？”他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弩箭，“三叔让我给你带个话——”
莱斯特叹了口气：“楚明，你爹没教过你，反派死于话多？”话音未落，三支苦无已经破空而出，精准地钉在三个打手的咽喉。
混战瞬间爆发。林晚敏捷地躲到墙角，从白大褂里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术刀。莱斯特的身影在雨中如同鬼魅，每一道寒光闪过都带起一蓬血花。他的苦无在墙壁上反弹，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入敌人的眼眶。
“小心！”林晚突然尖叫。
一支弩箭穿透雨幕，直取莱斯特后心。他猛地侧身，箭矢还是深深扎进了腹部。莱斯特闷哼一声，反手掷出苦无，将放冷箭的人钉在墙上。
“真是……”他折断箭杆，任由箭头留在体内，“烦死了。”
剩下的打手很快被解决。莱斯特撑着伞，鲜血顺着箭杆滴落，在积水中晕开一朵朵红梅。林晚扶着他回到住处时，他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
“躺好。”林晚扯开他的衬衫，露出狰狞的伤口。她从医药箱里取出镊子，“没有麻药，忍着点。”
莱斯特咬住毛巾，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当镊子探入伤口取出箭头时，他的手指在床单上抓出五道血痕。
“演技不错。”处理完伤口，莱斯特虚弱地笑了笑，“明天给你加钱。”
林晚正在缝合的手微微一顿：“你以为……我只是在演戏？”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雨滴敲打窗棂的声音格外清晰。莱斯特移开目光：“不然呢？白玉城最好的外科医生，会真的喜欢我这种……”
“怪物？”林晚剪断缝合线，突然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是啊，我喜欢。”她的耳尖红得滴血，“从你在拍卖行上救下我的那天起。”
莱斯特愣住了。三年前那场拍卖中，他确实拍下了一个人。但当时只是为了破坏楚无殇的计划，根本不记得有这个人。
“你……”
“我知道你是装的。”林晚替他盖好被子，“我不清楚，你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紧皱的眉头，“但我清楚，你其实对所有人都恶语相向，其实比谁都温柔。”
莱斯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蠢女人”
窗外，雨渐渐停了。月光透过云层，照在床头那支染血的苦无上，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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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楚宅西侧那座被百年古槐环绕的大庭院内，已经站满了前来参加选拔的楚家子弟。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泛着潮湿的光泽，四周高墙上的藤蔓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阴影。
楚无殇身着玄色长袍立于庭院中央，腰间悬挂的和田玉佩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他环视众人，目光如刀般锐利：“楚家千年传承，最看重的便是‘不朽’二字。”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今日第一轮选拔，便是要看看诸位对‘不朽’的理解。”
王泽站在楚明河身侧，注意到庭院角落站着几个身着白衣的侍从，手中捧着漆木托盘，上面整齐摆放着各式刀具。他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
“现在，按照长幼顺序，依次进入内室。”楚无殇说完，转身走向庭院尽头那扇雕花木门。门扉开启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药香飘散而出。
继承人们排成长队，一个接一个走入内室。每当有人进入，那扇门便会无声地关闭，将内外隔绝。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啊——！”又是一声惨叫，这次还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
穆乘风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这动静可不像是单纯在讨论哲学。”
苏月紧紧攥着楚明河的衣袖，指节都泛了白：“明河，里面到底……”
楚明河左眼的六芒星缓缓转动：“楚家的‘不朽’，从来都是用血浇灌的。”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孔昭带着子衿和子幽从内室走出时，三人的表情都异常平静。
“下一个。”楚无殇沙哑的声音从内室传出。
庭院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入口处——莱斯特缓步走来，身上那套黑色护甲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护甲表面如同活物般微微起伏，偶尔闪过几道血管般的红光。跟在他身后的卢修斯优雅得像在参加晚宴，黑白相间的护甲上，那只白色蝴蝶纹样竟真的在轻轻扇动翅膀。
“他们身上的护甲……”王泽不自觉地压低声音。
伊莎的白发在晨风中微微飘动：“白玉城掌握的两大人造异能之一。”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从突变生物体内提取活性组织，经过多道工序制成的生物护甲。”
穆乘风手中的碎镜子反射着护甲上的流光：“听说穿着这种护甲的人，能获得该突变生物的部分能力？”
谈话间，莱斯特已经走到内室门前。他回头看了眼楚明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表哥，好好看着。”
内室的门缓缓关闭。卢修斯将那个培养箱放在楚无殇面前。箱中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发出“砰砰”的闷响，就像战鼓般震得人胸口发麻。
“这是‘蚀心兽’的心脏。”莱斯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能在三分钟内腐蚀掉一栋钢筋水泥的大楼。”
楚无殇的怒喝声响起：“你这是在威胁我？”
“怎么会呢，叔父。”莱斯特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我只是想告诉您，您所谓的‘不朽’——”一阵金属碰撞声，“——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内室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紧接着是楚无殇痛苦的闷哼。庭院里的侍卫们立刻冲向门口，却被出来的卢修斯吓在了原地。
门开了。莱斯特慢条斯理地走出来，护甲上沾着几滴暗红色的液体。他随手摘下护甲手套，露出苍白修长的手指：“下一个。”
楚无殇没有跟出来。内室里静得可怕。
卢修斯优雅地行了个礼，胸前的白蝴蝶纹路突然展开翅膀，洒下一片磷粉般的微光：“容我自我介绍，白玉城外交官卢修斯。”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王泽身上，“女士托我向各位问好。”
子衿的重剑突然出鞘三寸：“你们把家主怎么了？”
“只是让他……睡一会儿。”莱斯特活动了下脖颈，护甲发出细微的蠕动声，“毕竟老人家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