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儿喉咙一紧，喉间腥甜还未散去，指尖却已重新压上银链。她没倒下，只是将掌心贴在冰冷石面，借力稳住身体。小团蜷在她腕内侧，触须微微抽动，警鸣声断断续续，像被什么压住了频率。
“它看见了我们。”她声音哑着，却没颤抖，“孢子被吞了，不是摧毁，是……收走。”
楚墨渊蹲下身，手搭在她后背，掌心传来的震颤比刚才更密。他没问她能不能撑住，只说：“要继续？”
她点头，闭眼，试图找回残余的感知。可灵芽界内部一片混沌，植物根系仍在晃，像是风停了，树还在摇。她看不清通道尽头，也摸不到孢子最后传回的信号，只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黏在意识边缘。
沈清和立刻拧开药剂瓶，将一管淡青色液体注入她手臂。静脉露顺着血液扩散，她太阳穴的抽痛渐渐缓了下来，指尖重新有了知觉。
“再试一次。”她说，“但这次，别用孢子。”
小团缓缓抬身，绒毛贴着她的脉搏轻轻起伏。它没说话，只是把警鸣调成一段持续的低频音，传入终端。沈清和迅速接通设备，将声波与先前捕捉到的波动数据叠加比对。
屏幕上的波形开始重合，又很快偏离。重复三次后，系统发出提示音——频率匹配度为零。不是误差，是根本不在同一谱系。
“不是电磁波，也不是引力波。”沈清和盯着数据，“它的传播方式……像是直接嵌在空间结构里，像血管里的血，不是流过，是本来就在。”
林悦儿睁开眼：“那就说明，它不属于这个维度。”
夏若初站在入口处，枪口始终对着外侧通道：“你是说，这玩意儿来自别的世界？”
“不是别的世界。”林悦儿摇头，“是别的‘层’。我们感知的空间是平的，像一张纸。但它在纸的下面，或者上面。”
楚墨渊站起身，走到终端前调出灵芽界能量输出记录。“既然它能主动调整频率让我们听见，那我们也能反过来找它。”他说，“用同样的频率，反向共振。”
“可我们没有它的原始波段。”沈清和皱眉。
“有。”林悦儿从空间取出一颗灰绿色的种子，放在掌心。种子表面布满细纹，像是干涸的河床。“共鸣藤，能感应异界能量。只要它靠近边界，就会自己生长。”
她将种子按进平台边缘的裂缝。藤种一接触石缝，根部立刻渗出细丝，钻入岩层深处。几秒后，顶端抽出嫩芽，泛起微弱蓝光，光点稳定地指向石壁内侧。
“方向一致。”楚墨渊低声说，“就是它。”
“不光是方向。”沈清和将终端探头对准蓝光，“光频在变，和波动频率同步下降。它在响应。”
林悦儿立刻将银链缠紧手腕，灵芽界能量缓缓注入藤根。蓝光随之增强，藤蔓继续延伸，根系深入岩层，像是在摸索一道看不见的门。
突然，蓝光剧烈闪烁。
终端警报响起，波形图猛地跳成锯齿状。藤蔓剧烈震颤，顶端的光点几乎熄灭。
“排斥反应！”沈清和喊，“能量对冲！”
林悦儿立刻切断输出，可藤蔓仍在抖，像是被什么拉扯着往里拽。她伸手想拔，楚墨渊一把按住她手腕。
“别硬抽，会断。”
小团忽然跃起，扑向藤蔓与银链的连接点。它整个身体贴上去，触须缠住能量流，将自己嵌进灵芽界的输出通道。
“小团！”林悦儿惊叫。
小团没回应，身体开始发烫，蓝光从它体内透出，与藤蔓的光融合。排斥感瞬间减弱，藤蔓稳定下来，顶端重新亮起微光。
“它在当媒介。”沈清和快速记录数据，“用自己的意识稳住能量流！”
林悦儿咬牙，重新开启灵芽界输出，但这次，她借小团的稳定态，将能量调成与波动完全同步的八百赫兹。藤蔓蓝光渐强，终端屏幕上的波形开始扭曲，最终拉出一道弧线，连接现实坐标与一个虚无的点。
“坐标锁定了。”沈清和声音发紧，“这不是地图上的位置，是……维度坐标。”
屏幕上，一条淡蓝色光带浮现，从平台中央延伸出去，没入一片灰白虚影。光带不稳定，时断时续，像是信号不良的投影。
“通道雏形。”楚墨渊盯着那道光，“还没通，但在尝试连接。”
“它在回应。”林悦儿看着小团，“不是被动接收，是双向的。它知道我们在找它。”
“那就说明它有意识。”夏若初握紧枪，“而且它愿意接触。”
“不一定。”林悦儿摇头，“也许是陷阱。孢子被收走，现在又让我们看到通道……太顺了。”
“但这是唯一的线索。”楚墨渊说，“封印裂缝唤醒了它，我们没得选。”
小团的身体依旧贴在能量流上，呼吸微弱。林悦儿伸手想把它抱回来，它却轻轻摆动触须，示意别动。
“它还能撑。”楚墨渊看懂了，“让它继续。”
林悦儿没再坚持。她调出灵芽界深层储备，取出一株半透明的藤蔓幼苗，准备植入通道接口，增强稳定性。
“等一下。”沈清和突然出声，“频率变了。”
林悦儿立刻看向终端。八百赫兹的波动依旧稳定，但振幅开始周期性增强，每隔三分钟，强度上升百分之五，持续十秒后回落。
“不是随机波动。”沈清和快速计算，“是规律性增强。像……信号脉冲。”
“它在测试我们。”林悦儿低声道，“看看我们能不能跟上它的节奏。”
“那就跟。”楚墨渊走到她身边，“把藤蔓种下去，加大输出。我们不是被动接收，要主动接进来。”
林悦儿点头，将幼苗按进藤蔓根部。透明藤须迅速缠上共鸣藤，根系交缠，蓝光骤然明亮。终端上的光带变得清晰，灰白虚影中似乎有轮廓浮现，但还没成型，又迅速模糊。
小团的身体猛地一颤，嘴角渗出一丝金光，像是体内有什么在裂开。
“不行了！”林悦儿伸手去抱它。
可就在她触碰到的瞬间，光带突然剧烈扭曲，整条通道像是被拉长又压缩，终端发出尖锐警报。
“能量过载！”沈清和扑向设备，“通道要塌了！”
楚墨渊一把拉住林悦儿后退，可她另一只手还抓着银链，灵芽界能量仍在输出。小团死死贴在连接点，身体几乎透明，却没松开。
“切断！”夏若初大喊。
林悦儿咬牙，终于狠心一扯银链。
能量流中断。
光带崩解。
小团从半空跌落，砸进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