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曹汀山心里如何奇怪，可这让人束手无策的阵法到底是碎了，而当阵法彻底消失，那满城废墟的随心镇也立时变换，显露出了真正的样子。
屋舍林立，繁华非常。
可奇怪的是，明明是清晨，街道上却空无一人。
而除了这一点，整座小镇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但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这里面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城池。没有规整的街道，没有区域的分化，所有的房屋都好似小朋友过家家时的随意摆放，整个都乱成一团。
可在曹汀山的眼里，却又是另一幅景象。
“居然是拿房屋做的阵纹？妙！妙！”曹汀山又惊又喜，一双眼里满是猎奇。
他下意识抬脚，就要往城里去，可一旁的万重却伸出手臂挡住了他。
万重无视曹汀山的不满，质问出声：“曹长老，这阵真是你破的？我怎么不记得，你那墨蛟噬灵术会有这种效果？”虽说他也没见过几次曹汀山出手，但他还是隐约记得——
不一样。
墨蛟噬灵术是一种强行破阵的秘术，别说是阵纹了，就连阵法之后的人和物都会遭受到不同程度的波及。
可眼下，这小镇中的阵纹分明是完好无损的。
还有那充斥了整座小镇的暴戾火灵气，空无一人的街道，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
这该不会，是请君入瓮吧？
万重表情凝重，曹汀山却是不想和他多作啰嗦，待回身，重重拍出一掌。
本来万重的修为就比曹汀山低一个大境界，哪怕是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受这一掌也会受伤不轻，而眼下这种本就有伤在身又灵力匮乏的状态，更是让他因防御不够，致使丹田都出现了裂痕。
气息之萎靡，让那刚刚恢复一些的血色再次白了下去。
看着这般惨状的万重，曹汀山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心虚。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情烦躁：“万重，你这乱管闲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这种阵法，在场之人除了我，难道还有别人能将其破开？别以为你师父是四伏尊者我就会让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挡我的路！”
他越说声音越大，这副翻脸不认人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最后悔的，莫过于偷偷通知他这里有“人魔”的曹杜宇：“十七叔，你！”
曹汀山一眼瞥过，曹杜宇畏惧的闭了嘴巴。
曹汀山冷哼一声：“你，去看看。”
也不知是万重的话起作用了，还是曹汀山自己冷静了下来，他竟没再往镇里冲，而是随手指了一个天衍门的弟子。
那弟子战战兢兢，却也只能领命。
他咽了咽口水，快速的飞到随心镇的城墙边，那一刻，他感觉到了无数道目光，显然，不仅是曹汀山，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知道这随心镇到底有没有问题。
毕竟，这可是关乎于功德的大事。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想知道，但他并不想亲身尝试。
只是，他也别无选择。
“快点！”曹汀山已经在催了。
那弟子深呼吸一口，然后左腿抬起，向前——
“啊！”
可还不等落下，惨叫声便突然响起，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他的左腿上突然染了一层红色的粉末，似没有熄灭的灰烬，又似火山喷发的残渣，一点一点，蚀肉腐骨。
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身子都向后倒去，连带着那条残腿也跟着被拉出了随心镇的范围。
眼看着就要随之落地，一道灵力闪过，残腿被当空斩下，然后又被重新丢回了随心镇中。
“噗嗤！”
像是熄灭的炭火，腿骨消失，化作了一道黑烟。
曹汀山脸色一白。
幸好，幸好他没去，不然......
“曹汀山！”不知何时，万重在曹杜宇的帮助下又服用了一颗丹药，而此时，正好调息完毕站了起来，他一边示意身旁修士去把那少了一条腿的弟子带回，一边咬牙切齿的开口。
“你不是说这是你破的阵么？如今这情况，是为何？！”
“就是我破的，有问题的又不是阵，而是这小镇，谁知道里面有这种鬼东西。”曹汀山死鸭子嘴硬，“还有，你冲我吼什么，这不是没死么？”天降横祸，也怪不得他不是？
退一万步讲，也是怪这弟子倒霉，千山云海楼那女修鲁莽。
“她砍得腿，你找她去。”
曹汀山指着刚刚丢腿的不容，一脸无赖。
万重面色漆黑，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和这个滚刀肉说再多，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是可怜那弟子少了一条腿，从此身体残破，神魂有缺，就算是得到了断肢再生的神药，可这前途，也算是完了。
更别说，这天衍门最不缺的，就是前途大好的弟子。
谁会把神药浪费在一个前途尽毁的弟子身上呢？
所以这件事，也注定以这弟子背负一切惨淡收场。
万重闭了闭眼，最终，他狠声发出警告，“曹长老，这件事，待我回宗，一定会如实禀报给师尊的，你好自为之。”
他的本意是想让曹汀山接下来安分些，不要再随意的让门下弟子当炮灰，却不想曹汀山是不找天衍门的弟子了，他找上了千山云海楼的弟子。
“你！”曹汀山恬不知耻的指向了刚刚救人的不容，“你刚刚的所作所为把人伤了，补偿他三千上品灵石吧。”
不容：“......”
第一次见到比小徒儿的脸皮还要厚的人。
不容懒得理他，本来还想看看那天衍门弟子的断腿处，好了解些情况，见状，她直接飞身窜出。
说她说不过，打也打不过，她刚刚的举措是为了救人，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她问心无愧，自然不会留在这里白白被讹。
只是她跑的快，曹汀山的动作也快。
碾压一个大境界的修为到底是恐怖的，眼看不容就要被打伤，突然——
“砰！”
曹汀山被打飞了出去。
他精准的被击落在万重的脚边，摔了个狗吃屎。
万重焦急的面色一变，淡淡垂眸：霜火仙子教训人，好像只会这一招？不过，也确实好用。
“谁，谁打我！”曹汀山气炸了，一双眼在云雾间巡视，“偷偷摸摸，莫不是邪魔？”
“啪！”
曹汀山又被揍了，这一次，是被扇飞了出去。
万重的视线追随：嗯，这一次，不是霜火仙子了。
“不想死，就管好你的嘴。”不容缓过劲来，摆出了一副狐假虎威的架势，“如此恩将仇报，想来，就算是把你打死，天衍门也不会为你做些什么。”
曹汀山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我恩将仇报？难道千山云海楼就不是恩将仇报了？”曹汀山自然知道伤他的人来自何处，恨声开口，“我不远万里来助你们破阵，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恬不知耻。
所有人都这么想，但没有人有证据，证明这阵法不是曹汀山所破。
不容翻了个白眼：“是不是你，你自己清楚。”
曹汀山嘴硬：“不是我，难道是你？”
“若是你，那你倒是进啊！怎么不敢进了？”
曹汀山耍无赖：“阵法都是我破的，难道这城池内的东西还要我解决？那我们三门合作个什么劲？活都让我一个人干了，还要平白分你们一大笔功德，我是脑子有病还是你们脸大？”
说不过，当真说不过。
饶是日常和徒弟斗嘴，经受过严格的斗嘴训练，但不容还是技不如人。
毕竟，身份在这，师徒间再怎么胡来，也不会太过逾越。
尤其是以周默的性子。
不容十分憋闷：要是小徒儿在就好了，喷不死他丫的。
“嗡——”
似是感应到不容的心声，自她的袖口，一朵五瓣莲花散发出了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