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站在水池中央，手中的数据晶体微微发烫。水面倒映着洞顶的星光，也映出她苍白的面容。掌心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手腕上的纹身颜色更深了，花瓣边缘的青色如锈迹般蔓延。
张起灵站在池边，黑金古刀收在背后，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干涉，只是沉默地守在那里，像过去无数个世纪一样，守着这扇门，守着这个秘密。
\"如果我激活它......\"林昭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会怎么样？\"
\"基因库会开放。\"张起灵淡淡道，\"人类将获得重建生态的能力。\"
\"但如果落入'基金会'手中——\"
\"他们会改造人类。\"
林昭的手指收紧。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基因武器、定制士兵、甚至更可怕的东西。母亲用生命阻止的噩梦，会因为她的一念之差而成为现实。
\"那如果我封闭它呢？\"
张起灵的目光扫过十二尊青铜人像：\"知识会消失。门将永远关闭。\"
\"包括里面的......\"林昭看向水池底部，\"那些已经灭绝的生命？\"
\"嗯。\"
林昭沉默了。这不是简单的善恶抉择，而是两种未来的岔路。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纹身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刺青，而是与\"源\"共鸣的印记。母亲将选择权交给了她，却没说这个决定会如此沉重。
远处突然传来爆炸的闷响，整个洞穴微微震动。碎石从洞顶簌簌落下，在水面激起涟漪。
\"他们在炸山。\"张起灵抬头，\"想强行进入。\"
林昭攥紧数据晶体：\"还有多久？\"
\"十分钟。也许更短。\"
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做出决定。
林昭涉水走向池边，水波在她腰间荡漾。当她靠近时，张起灵伸出手，将她拉上岸。他的手掌冰凉有力，指腹有一层薄茧，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
\"你守了多久？\"她突然问。
张起灵的眼神微微一动：\"很久。\"
\"为了什么？\"
\"承诺。\"
林昭望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像古井般深不见底，却又澄澈得可怕。她忽然明白，张起灵不是没有感情，而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埋在了无人能触及的深处。
\"如果我选择封闭......\"她轻声道，\"你会怎么样？\"
张起灵沉默了片刻：\"继续守着。\"
\"守着什么？\"
\"空门。\"
这两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进林昭心里。她突然意识到，张起灵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枷锁——他守着门，不是因为门里有什么，而是因为这是他的使命。
又一波爆炸声传来，这次更近。洞顶的星光闪烁了几下，几颗晶体坠落，在水中溅起细小的水花。
林昭深吸一口气，将数据晶体举到面前：\"我决定了。\"
张起灵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选择。
\"我不会激活它。\"林昭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也不会封闭它。\"
张起灵眉头微蹙。
林昭走到控制台前——那是十二尊青铜人像环绕的中心，有一个与孵化场相似的凹槽。她将数据晶体放入凹槽，然后划破已经结痂的掌心，让鲜血滴在晶体表面。
\"你在做什么？\"张起灵终于开口。
\"改写程序。\"林昭的额头渗出冷汗，手腕上的纹身开始剧烈发烫，\"母亲给了我密钥权限......我可以重新设定'源'的开启条件。\"
控制台亮起刺目的红光。十二尊青铜人像同时转动，手臂指向水池中央。水面开始沸腾，底部的装置缓缓上升，露出一个半球形的核心。
【检测到基因密钥】机械女声响起，【请输入新指令】
林昭的手悬在控制台上方，输入了一串密码——是她的生日，也是母亲失踪的日期。
【指令确认。'源'将进入深度休眠模式。激活条件：双密钥持有者共同授权，且环境dNA检测达标】
\"什么意思？\"张起灵问。
林昭虚弱地笑了笑：\"意思是，只有当我们两个一起同意，并且确认地球生态已经濒临崩溃时，'源'才会再次启动。\"
她看向张起灵：\"这样，你就不是守着空门了。\"
张起灵的眼神罕见地波动了一下。他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林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值得吗？\"
\"什么？\"
\"付出这么多。\"
林昭看着手腕上已经变成青色的纹身，又看向张起灵左腕上枯萎的彼岸花。她突然明白了——他们是一样的，都是被命运选中的人，都是守门人。
\"值得。\"她轻声道。
洞穴再次剧烈震动，这次石块如雨点般砸下。张起灵一把将林昭护在身下，黑金古刀出鞘，劈开坠落的岩石。
\"门要塌了！\"林昭喊道。
张起灵抱起她，冲向青铜门的方向。门缝中的蓝光已经变成了警告的红光，机械女声重复着：【系统关闭中】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门前时，一个身影从烟尘中冲出——是杨颖，她的半边脸被烧伤，手里的枪直指林昭。
\"把密钥交出来！\"她尖叫道。
枪声响起。
林昭本能地闭上眼睛，但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她睁开眼，看到张起灵挡在她面前，黑金古刀横在胸前——刀身上嵌着一颗变形的子弹。
杨颖还想开第二枪，但洞穴顶部突然坍塌，一块巨石将她彻底掩埋。
\"走！\"张起灵拉着林昭冲向青铜门。
在穿过门缝的最后一刻，林昭回头看了一眼——水池中央的\"源\"正在缓缓下沉，十二尊青铜人像重新归于寂静。这个保存了千万年生命密码的装置，将再次沉睡，直到世界真正需要它的那一天。
然后，刺眼的白光吞没了一切。
......
林昭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窗外是昆明的阳光，明亮得不真实。她的手腕上缠着绷带，但纹身的轮廓依然隐约可见。
病房门被推开，吴邪和胖子走了进来，手里拎着水果。
\"醒了？\"吴邪松了口气，\"你昏迷三天了。\"
\"小哥呢？\"林昭下意识问。
胖子指了指窗外。林昭转头看去——张起灵站在医院花园里，黑色连帽衫的兜帽遮住了半张脸。他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他就这样。\"吴邪无奈地说，\"从来不说再见。\"
林昭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绷带。她知道张起灵去了哪里——回到那扇青铜门前，继续他的守望。但这一次，他不是孤独的守门人。
因为她手腕上的纹身，依然能与他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