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敏敏想到一手带大她的外婆，心口像被针刺痛了一下，心底泛起一阵涩涩的愧疚感。
她离婚那阵子，总觉脸上像蒙了一层灰。村里的人又喜欢嚼舌根，一时之间，没有勇气去面对亲朋好友的关切跟掂量，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卓敏敏【我过两天就回去，我也想外婆了，到时我带朵朵回去看她，再给她买两身衣裳。】
周可微【好的，我待会跟奶奶说，她肯定会很开心的，她一直很担心你带着朵朵委屈了。】
卓敏敏关闭聊天界面，抬手抹向眼眶，才发现此时的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原来、原来还有人在默默地关心，她身后并不是只有一个人。
卓敏敏用力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胸腔里燃着一团火——她要挣钱，挣大把大把的钱，将来给朵朵买车买房，作她的避风港。
凭什么女孩子生来就被别人看轻，她会一直托举朵朵，让她昂首挺胸，不需要羡慕任何人。
……
田村周二姑周凤娟家里。
卓东东跟蔡芬刚从集市回来，手里拎着一大袋的水果跟零食，慢悠悠地朝堂屋挪去。
蔡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朝卓东东扬了扬下巴，舔了舔嘴唇，催促道：“啊东，快点去给我洗葡萄，还有奶茶搁在这里给我，嘴馋得紧…”
卓东东赶忙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将奶茶放在她的跟前，眉头蹙了蹙，不满地说道：“阿芬，你还有一个多就要生了，奶茶还是少喝点吧，医生不是说让你控制体重么，到时候…”
“哎呀，你好烦…”蔡芬不耐烦地打断他，一天不知道念叨多少遍，撇撇嘴立刻反驳道，“不是我要吃，是你儿子想吃的，愣在这干嘛，快点给我洗葡萄去，等下你妈回来又念叨…”
卓东东轻叹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拿起一大串阳光玫瑰葡萄径直朝厨房走去。
几分钟后，
蔡芬斜倚在沙发上，一手虚虚抚在高高隆起的肚皮上，一手捻起葡萄一颗接着一颗往嘴里送，嘴巴被塞得满满地，忍不住皱眉头吐槽：
“这葡萄甜是甜，就是没你表姐上回带来的好吃，那滋味到现在都勾得我心痒痒。你表姐也真是的，明知道我怀孕了，嘴馋想吃，也不知道给我送点来，你们家这些亲戚一点都不懂事… ”
卓东东闻言抬了下眼，揪下一颗塞嘴里，声音含糊道：“好吃就行了，这葡萄也不便宜，十块钱一斤呢！再说了，我跟表姐的关系从小就不亲厚，我都没惦记她，她自然不会念着我了。”
“再说了，表姐带来的那种水果，一箱就要好几千，寻常人家谁能消费得起，差不多了。”
蔡芬“呸”地吐出几粒葡萄籽，指尖紧了紧，心里不是滋味，语气带着几分不快：“你跟她虽不亲厚就算了，但你妈可是她亲姑妈！有那功夫整天在我跟前念叨，不如去周村走一趟！”
顿了顿，语气里满是委屈跟尖锐:“难道她手里有好东西，不该孝敬自己的姑妈么？说到底，你们一家就是没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当回事！”
蔡芬继续阴阳怪气：“你妈不心疼自家的孙子，整天心疼别人家的孩子，把我当外人呗…”
卓东东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努力抑制住心中的火气：“阿芬，我们家什么时候把你当外人了，自从你怀孕到现在，想吃什么，想买什么，我们都尽量地去满足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舅舅、舅妈你们回来啦！”蔡芬还要说些什么，朵朵就揉着惺忪睡走了出来，看到桌面上的葡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哒哒哒”地凑到桌边，眼里满是渴望，语气雀跃道，“太好啦，今天有葡萄吃咯，我最喜欢啦，我可以吃么？”
“当然可以啦！”卓东东笑着将果盘推到她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眼里满是疼惜。
朵朵的小手刚碰到葡萄，蔡芬猛地伸手把拉果盘往自己跟前一拽，她原本就有点尖酸刻薄的长相顿时变得狰狞起来，看着竟然有点吓人，声音又尖又细：“吃什么吃，这是买给我儿子的，要吃叫你妈给你买去，别整天盯着我一个孕妇的东西，没有一点教养，不知你妈怎么教你的！”
朵朵立即缩回小手，被蔡芬这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眼里蓄满了泪水，嘴巴撇了撇，没敢哭。
“蔡芬，你过分了！”卓东东一把拉过朵朵护在身后，随手抓起一串葡萄塞进她手里，转头怒瞪着蔡芬，“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她几岁？你几岁？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跟个孩子甩什么脸子？朵朵是我外甥女，是我姐唯一的孩子。”
蔡芬望着一脸怒意的卓东东，身子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手掌抚到肚子时，想到自己还有个“尚方宝剑”，下意识地挺了挺肚子，一股莫名的底气又涌了上来，梗着脖子顶回去：
“你凶什么凶？我说的又没错，这葡萄本来就是买给我儿子吃了，她吃了我儿子吃什么？”
蔡芬方才低垂的眼尾又吊了起来，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再说了，就她一个丫头片子，配吃那么好的东西么？也就你们全家把她当成宝贝，她亲爸爸都不要她了，人家都有儿子了！”
“呜呜呜！我要妈妈…”朵朵嚎啕大哭。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响起，卓东东自己都愣住了，眼底闪过一抹懊悔。刚才听到蔡芬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手掌已经不受控制地落了下去。
蔡芬被打得侧过脸，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她踉跄地后退两步，后背撞在沙发扶手上，一手紧紧抓住沙发扶手，才勉强稳住身形，另一只手捂住红脸颊，抬眼时，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你……卓东东！你竟然敢打我，王八蛋，不过了，我不过了，离婚，我要跟你离婚！”
说罢，蔡芬顾不上别的，拖着沉重的身子，几步就冲上前来，伸手就在卓东东的脸上用力抓挠起来，长长的指甲在他脸上胡乱地飞舞着。
“王八蛋，你敢打我，看我不挠死你！”
“嘶……哈……”卓东东的脸上顿时多了几道清晰的红痕，细密的血珠从红痕里沁了出来。
卓东东下意识想要遮挡，但想到她还挺着一个大肚子，即便脸上被挠得火辣辣的疼，始终没敢还手，手臂将其虚虚地护住，生怕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