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大脑飞速旋转,道:“是否异尊亲临,还请现身!”
那声音这才惊愕道:“小子有些道行!”随着话音,上方的黑暗虚空中立时出现一丝波动,就好像黑暗生出自主意识,汇聚成一道人影缓缓飘落。
林谦抬头看去,只见对方身形消瘦面容槁枯,着一身黑色修士长袍,长发披肩散落,明明看起来似一位老者。但其眼中敛聚的精芒以及挺拔的身躯所散发出来的独特气质,又让人清晰感觉到他正值壮年,锋芒毕露。
那人在林谦身前七八步的位置停下,一双摄人的眼睛朝林谦瞧来。林谦立时感到自己有种被人看个见底的难受感觉,就好像在这双眼睛之下绝没有可以隐瞒的秘密或者算计。
那人看了半晌,又双手负后朝林谦走近两三步。林谦实在有些抵受不住对方的咄咄逼人,不由自主朝后闪跃一段距离,接着摆手道:“诶,只可惜你不是绝色佳人,否则我或可让你靠近一些。”
听了此话,那人脸上的表情先是错愕旋即变得生动精彩起来,长笑道:“很好很好!在本座真身面前能如此从容,且看似插科打诨实则对气机把控精准无误,世间如你这般修为的人恐怕已多不出一只手之数。”
林谦未理会对方的一番评价,双目一凝道:“前辈不要只顾着说我,何不说说你自己哩。”
那人神色再次浮现一丝意外,道:“你不是已猜到了么,何故还要多此一问?”林谦反倒心中生出骇意,不是因为对方异尊的身份,而是异尊到目前为止都无法让人捉摸,不管是眼前这所谓的真身又或是其言语间所展现出来的驭人策略。
林谦默运调息之法使自己心神稳固一些,道:“异尊于此地等候,不知有何见教?”那人道:“我姓默,你可称我默先生,异尊此名号我并不是很喜欢。”
听了此话,林谦更加笃定对方精于驾驭节奏绝不会轻易落入他人掌控。于是道:“默先生也好,异尊也罢,只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以前辈如此修为难道还看不破此种小事?”
异尊双目精光一闪而逝,道:“说说吧,你是如何猜到我的身份?”林谦心中一动,隐隐捕捉到异尊某种异样,因为刚才他清晰看见对方眼中的细微情绪,那是一种厌恶与不忿交织的复杂感觉。
再联想到此前在海城之时,卫星湖曾推断异尊有某种心障之语,林谦更加笃定自己地推测,只不过却一时难以形成具体概念。
林谦听对方又将话题拉回最初的节奏,微微一笑道:“很简单,如默先生所说,这世间有如此修为而又摆明对我不利的人也不多,伍利昆、秦异人无暇分心,厉傲我曾有多次接触,算下来便只有异尊你哩。”
异尊默然点头,接着道:“只可惜你只猜对了一半。”林谦不由问道:“此话怎讲?”
异尊道:“刚才的确是时空乱流作祟,却与我没什么关系。”说完神色有些得意地盯着林谦。
听了此话,林谦心中大为震动,因为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小无双可就真的生死难料了。烦闷急躁的情绪不受控制地在林谦心中涌现,异尊却嘴角上扬道:“很遗憾,你想救这位小朋友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哩。”
林谦更是惊疑不定起来,因为他知道异尊说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要在茫茫维度中救人又谈何容易?甚至要找到小无双都难比登天。
思绪发散间,林谦只感到烦闷越甚,心中也越发焦躁,仿似有一团压抑的怒火想要发泄,但却又非常明白自己有多么无能为力。
如此几番心理折磨,林谦额头不禁渗出一层冷汗。就在他心绪几近爆炸之前,异尊出手了。
异尊虽看似毫无动作,但林谦却感到自己的识海似乎突然闯入一股庞大莫名的力量。这使得他本就近乎崩溃的脑海,瞬间感到彻底失守。
到得这一刻,林谦才陡然明白,刚才异尊那些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实则每一次都有着致命的节奏,其最终目的便是主导他的思维频率,使他陷入意识紊乱。
林谦想要反抗,但现在却明显晚了。以异尊如此修为,本就不是现在的林谦可以轻易应付。况且,异尊的意识入侵又绝不是生搬硬套,而是掌控着将他心神动摇碎裂之后的最佳时机。
就在林谦感到束手无策之际,他耳中却突然传来溪水流淌之声。这本来平平无奇的声音,此刻却犹如天籁之音,在林谦的脑海越发清晰明亮。
林谦精神猛振,于意识崩溃的最后关头重燃斗志,生命力亦于此刻无尽喷发。他不理会来自异尊的庞大精神入侵,便只是守心于一,默运调息之法稳固神念。
异尊身躯明显一震,显然没想到在这种必杀的绝境之下,林谦仍能有此应对。他目光微微闪动,也不急着继续侵入,而是就这么淡淡注视着林谦识海。
此刻的林谦却根本不知道其他任何变化,就只是将调息之法无限运转,只谨守灵台中唯一的清明。
当林谦意识精神力逐渐重聚,他陡然催动一相阵。焕发某种极致的特别属性,立时将其整个识海荡出万千锋芒,固若金汤。
识海尽复,林谦终清晰感应出异尊那正在虎视眈眈的意识。两种不同的思维就好像正在对垒的两支军队,正做着无声的气势交锋。
就在林谦准备硬扛对方下一次意识冲锋之际,异尊的思维却陡然晃动,接着消失不见。
林谦这才有些错愕地睁开双眼,看向眼前举手投足皆有种浑然气质的异尊。只见异尊又是一声长笑,道:“好骏的神通,这是否得传自羿大师?”
林谦仍没搞清楚状况,只能机械点头。又听异尊道:“你于识海破碎关头忽然重整旗鼓又是怎么回事呢?这一点就连我都难以理解。”他说此话时,脸上流露的神色就只是真诚的疑问,并无其他心机。
林谦亦尚未明白刚才那股溪流之声为何会有如此神效,他本能觉得是自己勘破事物本真的奇异能力,但又感到好似并不一样。
微一思索,这才可大致肯定这更像是一种来自存在力的奇妙效用。于是道:“异尊果然名不虚传,林某差点栽在你手里。”
异尊又是一笑,也不计较林谦答非所问,道:“本座无心杀你,否则又岂会如此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