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山子野在心底狠狠骂了自己一句，胸中翻涌的愤怒与痛楚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与太上皇的最后一丝情分，在这场天牢的对峙中彻底灰飞烟灭，断得干干净净。他下定决心，背弃曾经的誓言，转而为苏旭效力，誓要寻回太上皇藏在他心腹冯靖那里的叛党名单。
那份名单，记载着与太上皇同谋造反的官员，是一柄悬在苏旭皇位之上的利刃。
冯靖的藏身之处隐秘得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无人知晓其确切所在。
山子野却毫不犹豫，将冯靖接头的暗号交给了苏旭的亲信，语气冷峻地交代了每一个细节。
他知道，这个暗号是引蛇出洞的关键，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他眼中闪过一抹决然，暗自发誓，无论前路如何凶险，都要将冯靖引出，拿到那份名单。
冯靖住在城北的一处废旧宅院里。
山子野站在巷口，手指摩挲着怀中的玉佩，指腹传来温润触感。这块玉佩跟了太上皇几十年，上面甚至还留着淡淡的龙涎香味。
“大人，真要去吗？”暗卫低声问。
“废话。”山子野冷冷瞥他一眼，“回去告诉陛下，若两个时辰后我还没出来，就当我已经死了。”
暗卫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多言。
山子野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那座宅院。
院门虚掩着，他刚走到门前，一把弩箭就抵在他脑门上。
“站住。”
阴沉的嗓音从黑暗中传来。
山子野停下脚步，慢慢举起双手。
“我来找冯大人。”
“冯大人不在。”
“真不在？”山子野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那我把话留给你转告也行。就说——太上皇让我来取东西。”
黑暗中沉默片刻。
那把弩箭缓缓放下。
“进来。”
山子野推开院门，里面黑漆漆一片。他刚踏进院子，后颈突然一痛，整个人栽倒在地。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
面前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用阴鸷的目光打量他。
“山大人，”冯靖冷笑，“太上皇真让你来取东西？”
“不然呢？”山子野抬起头，语气平静得可怕，“你以为我闲得慌，大半夜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冯靖眯起眼。
“拿出信物。”
山子野动了动被捆住的手，“你先给我松绑，不然我怎么拿？”
冯靖犹豫片刻，终于让手下解开绳索。
山子野活动了下手腕，从怀里摸出那块玉佩，往桌上一扔。
“看清楚了没？”
冯靖拿起玉佩，凑到烛火前仔细端详。他的手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真的是主子的东西……”
“废话。”山子野不耐烦道，“假的我敢拿来吗？主子让我来取那份名单，说现在时机到了。”
“什么时机？”冯靖警惕地盯着他。
山子野冷笑。
“苏旭那个小畜生，现在正忙着处理边关战事。京城兵力空虚，正是动手的好时候。”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主子说了，只要除掉苏旭，他就能重新登基。到时候，名单上那些人都是开国功臣。”
冯靖的眼睛亮了。
可他还是没有完全放松戒备。
“主子为什么不亲自来？”
“你脑子有病吧！”山子野骂道，“主子现在被关在天牢，他怎么来？！苏旭那个狗东西恨不得把他关到死，要不是我和几个侍卫买通狱卒，连见一面都难！”
冯靖沉默了。
山子野继续道：“主子说了，这次机会千载难逢。苏旭信任我，我可以找机会接近他。只要在他饮食里下点东西，神不知鬼不觉……”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冯靖的呼吸急促起来。
“你真的愿意这么做？”他死死盯着山子野，“你不是苏旭的人吗？”
“他的人？”山子野嗤笑出声，“我跟了主子三十年，怎么可能背叛？只不过是表面上装装样子罢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苏旭那个畜生，害得主子被关进天牢，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冯靖终于信了几分。
“那份名单……”他犹豫道，“藏得很深。”
“我知道。”山子野不耐烦道，“所以才要我亲自来取。主子说了，名单交给我，我好趁机联络上面的人。大家一起动手，成功率更高。”
冯靖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你等着。”
他转身走进内室，过了一刻钟才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
“这是名单。”他把东西递给山子野，“上面有一百三十七个人的名字，都是当年愿意追随主子的忠臣。”
山子野接过油纸包，掂了掂分量。
“就这些？”
“还不够吗？！”冯靖压低声音，“这些人分布在朝廷各个要害部门，只要他们同时动手，苏旭插翅难飞！”
山子野收起名单，面无表情道：“我会转告主子。”
他转身要走，冯靖突然叫住他。
“等等。”
山子野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戒备。
“还有事？”
冯靖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山大人，你最好记住——如果你敢骗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