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重天,紫薇星宫。
此地乃周天星斗之枢机,万星运转之核心。平日里仙官往来,星光璀璨,此刻却因石坚带回的消息,无形中蒙上了一层阴霾。
石坚并未直接现身,而是借由诸天镜与初悟的时间法则,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一道无形的涟漪,悄然融入星宫流转的亿万星光之中。他新得的太初传承虽未完全消化,但对本源力量的掌控更为精微,此刻施展起隐匿神通,便是寻常大罗金仙也难以察觉。
星宫浩瀚,殿宇连绵。石坚循着诸天镜那一丝微弱的感应,在无尽的星光中穿梭。那股秩序气息极其隐晦,时断时续,仿佛被某种力量刻意遮掩,又像是其本身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
“并非纯粹的内应,倒像是……被侵蚀,被污染?”石坚心中泛起疑虑。这与他在秘境中感应到的、五庄观内那道纯粹的秩序符文有所不同。
穿过层层星廊,越过巡值的星官,那感应的源头最终指向星宫深处——一片被浓郁紫薇帝气笼罩的偏殿。此地守卫反而稀疏,只有两名金甲星卫肃立门前,神情木然,周身星光流转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石坚目光微凝,时间法则无声运转,在他眼中,那两名星卫周身的时光流速呈现出极其细微的不协调,仿佛提线木偶。他没有惊动他们,身形化作一道几近虚无的清光,自殿宇穹顶一丝微不可查的缝隙中遁入。
殿内景象,让他心头一震。
只见紫薇星君并未如往常般处理星辰公务,而是盘坐于星图之中,双目紧闭,眉头深锁,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其周身磅礴的紫薇帝气依旧,但在那煌煌星光深处,却缠绕着数十道细若游丝的金色秩序神链!这些神链并非从外部侵入,而是自他仙体本源中渗透而出,如同寄生之藤,正不断试图侵蚀他的意志,与其本身仙力剧烈对抗着。
“原来如此……”石坚瞬间明了。紫薇星君并非主动投敌的内应,而是不知在何时遭了暗算,被秩序神力侵蚀,此刻正凭借自身深厚的修为与星宫大势苦苦抵抗。那丝被感应到的秩序气息,正是二者对抗时逸散而出。
看情形,紫薇星君虽暂未失守,但也岌岌可危,且其状态显然无法持久。一旦他被彻底侵蚀,凭借其执掌周天星斗大阵枢机的权柄,对洪荒的威胁将难以估量。
就在石坚观察之际,异变陡生!
似乎是察觉到了外来者的窥探,那缠绕在紫薇星君身上的秩序神链猛地一亮,其中一道骤然脱离,如同毒蛇般朝着石坚隐匿之处激射而来!速度快得惊人,竟暂时无视了此地的时空阻隔。
“被发现了!”
石坚身形急退,同时并指如剑,一点蕴含“不确定”道韵的太初清光点出,迎向那道秩序神链。
“嗤!”
清光与金链碰撞,并未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那秩序神链前端竟在太初清光的影响下微微扭曲、分叉,仿佛瞬间失去了目标的确定性,攻击轨迹发生了偏转,擦着石坚的衣角掠过,将后方一根星柱无声无息地湮灭出一片虚无。
然而,这一下的能量波动,终于惊动了殿外那两名被控制的星卫,也让苦苦支撑的紫薇星君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周身秩序神链的侵蚀陡然加剧。
“麻烦了!”
石坚心念电转,正欲强行出手助紫薇星君暂时压制秩序神力,一股冰冷、威严、充满绝对秩序意味的意念,骤然透过那无数秩序神链,降临此殿!
“找到你了,太初的传承者。”
这意念并非来自紫薇星君,而是远在无尽混沌之外的秩序神皇本体!祂竟能以此地为坐标,将部分意志投射而来。
刹那间,整个偏殿被纯粹的金色光芒笼罩,万事万物都趋向于凝固与“定义”。石坚感到自身的行动、思维,甚至体内太初本源的流转,都受到了极强的压制。
“此界,当归于秩序。”神皇的意志如同宣判。
金光汇聚,化作一只覆盖了整个殿宇的金色巨掌,缓缓压下,要将石坚与正在抵抗的紫薇星君一同净化。
危急关头,石坚眼中厉色一闪,不再保留。他全力催动新悟的时间法则,双手在身前虚划,引动整座紫薇星宫积累的无量星力。
“刹那芳华!”
一声低喝,以他为中心,时间流速被加速到极致,那缓缓压下的金色巨掌,在其感知中骤然变得“缓慢”。与此同时,他调动太初本源,模拟出与紫薇星君同源的星辰道韵,声音直接传入紫薇星君近乎失守的心神深处:
“星君!凝神静气,引星宫本源,助我一臂之力!此刻不争,更待何时!”
这声呼喝如同暮鼓晨钟,带着太初本源特有的“起源”之力,竟暂时震散了缠绕在紫薇星君灵台的部分秩序迷雾。
紫薇星君猛然睁开双眼,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挣扎的混沌,随即爆发出决绝的星芒。他几乎是凭借本能,顺应着那同源道韵的指引,强行调动起整座紫薇星宫的力量!
“嗡——!”
周天星斗仿佛同时亮了一瞬,浩瀚无尽的星辰之力跨越虚空汇聚而来,冲破了殿内秩序金光的封锁,与石坚的太初清光、时间法则融为一体。
三股力量交汇,化作一道璀璨的星河洪流,逆卷而上,狠狠撞向那秩序巨掌!
“轰——!!!”
恐怖的冲击波席卷整个偏殿,若非有星宫本源自动护持,此地早已化为飞灰。金色巨掌在星河冲击下剧烈震荡,变得明灭不定,最终轰然碎裂。
秩序神皇的意志发出一声蕴含怒意的冷哼,如潮水般退去。那缠绕紫薇星君的秩序神链也光芒黯淡,暂时缩回其体内,但并未消失。
紫薇星君脱力般瘫软在地,气息萎靡,但眼神已恢复清明,他看向显出身形的石坚,声音沙哑而急促:
“多…多谢道友相助……然秩序侵蚀已深,吾恐难持久……速去告知天帝与老君……星宫阵眼……阵眼已被种下‘秩序之种’……”
他话未说完,猛地喷出一口带着金丝的鲜血,再次昏死过去。
石坚脸色凝重至极。他看了一眼昏迷的紫薇星君,又感应到殿外因巨大动静而正在赶来的众多仙官气息。
必须立刻离开!
他身形一晃,再次融入星光。但在离去前,他屈指一弹,一道极其隐晦、蕴含着时间延缓道韵的太初清气,悄然没入紫薇星君体内,希望能为其多争取一些时间。
然而,就在他离开紫薇星宫,于三十三重天外显化身形时,一道他绝未预料到的身影,正静静地悬浮于前方虚空,似乎已等候多时。
那人转过身,面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赫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