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道，现在朝中已经有人将你类比于莽卓之流，这时候你居然还敢开口要兵，真不知死活”
陈牧：“.....”
天地良心，他陈牧有点私心不假，也就是想趁机立功罢了。
何德何能与两位老前辈相提并论。
“污蔑，这是污蔑呀，叔父，侄儿一心为国，绝无半点私心，天地可鉴”
吴锦冷哼一声，道：“观其言，察其行，辨其心”
“你心里怎么想的，别人看不出来，只能看见你是怎么做的!”
“手握二十万精锐边军，居然还要调兵，你想做什么！”
吴锦深吸一口气，看陈牧面有怏色，只能长叹一声继续道：“立功要有度，论对皇家恩情，当世无人出赵太师之右，可结果呢？”
“你是个聪明人，万不可被贪欲迷了眼睛，否则追悔莫及”
“如今你才二十一岁，就已位居巡抚之位，又有陛下信任，将来几十年平步青云乃意料中事，如今你要做的是稳！”
大太监说到最后几乎疾言厉色，手掌在案几上不停敲击，几若雷鸣之声。
“稳，懂不懂！”
陈牧擦了擦额头冷汗，赶紧一躬到底：“多谢叔父，小侄明白了”
“诶”
吴锦长叹一声转身坐下了去，挥了挥手手中的信件，看着陈牧半晌，突然笑了。
“你能得陛下信重，还真不是没有缘由，就这份心思就和陛下不谋而合呀”
陈牧闻言一愣，疑惑道：“难道陛下竟也有此想法？”
吴锦也没瞒他，将皇帝与李首辅当初的对话说了一遍，听得陈牧目瞪口呆，心里就一个想法：知己呀！
可惜，这么一位年轻有为的少年天子，身边都是佞臣！
可惜，可惜呀。
“咱家把这信带给陛下，陛下必然龙颜大悦，柳家翻案应该可行，其他的你就不要想了，过犹不及”
陈牧无奈，只能忍痛再次放下这个念头，没有足够的兵力，根本不可能堵得住蒙古大军。
如今按郭桓传来的前线战报，大约能将一半左右被劫掠的百姓救回来。
这个结果陈牧真心不认可，可也知道郭桓已经尽力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叔父放心，小侄明白，不会再想这等不靠谱之事”
吴锦有心再教训一番，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陈牧不是笨人，该提点到了就可以了。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也不宜与陈牧交往太深。
“你明白便好，咱家明日便启程返京，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太监有太监的宿命，在入宫的那一天开始，就不应该与宫外亲情有所牵扯。
过于亲密，于己于人，都不是好事。
陈牧不知他心里的弯弯绕，见其放过了此事，心中稍安，这一安定脑子就又活了几分，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叔父，刘五这次立有大功，小侄想请您老帮忙，将其塞进锦衣卫任职，也算我这个当老爷的，给他谋一份前程”
吴锦闻言眼睛都瞪圆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愣是被他气笑了。
“如果没记错，那个刘五是你的仆人吧，你想把一个贱籍安插进锦衣卫？”
这已经不是脑子不好了，是整个脑子已经不能要了。
如果是想进东厂，那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可锦衣卫那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都能塞进去的么？
锦衣卫是作为太祖皇帝亲设的仪鸾卫改建而成，乃天子鹰犬，大多乃是荫袭而来，父子传承。
对外吸收人员，审查极为严格，需出身良家，家世优渥，出身清白，三代内无犯罪等等。
刘五纵然立有军功，最多不过带薪百户虚衔，更多的可能是赏赐由陈牧这个主人代领。
想进锦衣卫，门口没有！
至于徐滨等人的身份，其实是锦衣卫静乐百户所下属的军士，是军籍，并不列入锦衣卫名册。
陈牧一听便知其误会了，赶紧摇头道：“叔父放心，刘五的身契早已归还，京中的户籍也改了，他是良民，身世清白绝无问题”
“这次其舍生忘死入宁武为间，除了逆匪李崇义，与平叛是有大功的”
吴锦恍然，怪不得其会有如此想法，原来这人还真不是奴才，那在法理上还真可行。
只要能说得过去，他安排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既然是有功之臣，那咱家就破例一回也未尝不可，你打算给他谋个何职？”
陈牧闻言大喜，认真想了想，道：“官小，事少，接触广”
吴锦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他信得过？”
“当然，绝无二心”
“好，那就在南镇抚司给他们安排个差事吧”
朝里有人好做官，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刘五就是官了。
锦衣卫这些年在士林之中名声极臭，可依旧是普通百姓所向往之地，盖因如果家里有人进了厂卫，对官府中人，平白就多了三分底气。
可惜锦衣卫不是谁都能进的，平头百姓想都不要想。
刘五半年多前还是食不饱腹的破落户，为了家人连自己都卖了，结果短短半年不到，他官了。
跟对人，真的很重要。
……
人教人，百教不会。
事教人，一次就成。
陈牧眼下就这么一个感觉，坐在书房里独自牙疼。
“失策失策，当初要是把余合继续放到江湖上，何愁无人手可用呀”
当初余合归来立了大功，他想都没想都兑现承诺，给了个官身。
可现在一看，如断一臂。
若其依旧在江湖上占山为王，手里有一票人马，眼下薛家的事，只要暗地吩咐一声即可，根本没有那么多事要处理，一旦有需要，斩断余合这一根线即可完成剥离，又何须再次借住白莲教的势力。
“诶，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也许派人去截杀，再找个借口让他们渐渐死在战场上，也不失一个好选择”
吾日三省吾身，孔夫子的谆谆教诲，陈牧铭记于心，时刻不敢忘怀。
至于放过薛家，放过那几个锦衣卫，怎么可能！
就这么不断的反省着，很快月上中天，房顶响起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陈牧精神一震，立刻抓起案上的公文翻开，一会凝眉沉思，一会摇头叹息，完全一副派劳心劳力模样。
窗棂响动，微风拂过发间，再抬首，一道黑衣倩影已静静矗立在书房正中。
“这么晚了你还处理公事？这官不做也罢”
陈牧轻笑，起身绕过书案，两步便到近前，将眼前人儿紧紧抱住：“你瘦了”
钟月被八爪鱼一般抱的结结实实，一丝羞涩浮现脸颊，可说出的话却让陈牧一阵胃疼。
“乖徒儿，还不放开为师，如此成何体统”
陈牧:“...........”
必须把这个毛病给她治过来，刻不容缓！
就今天！
就现在！
钟月一张笑脸上刚浮现一抹得色，便感觉怀中人儿身子滚烫，身后的一双大手已经游移开来。
“诶，你做什么？”
“你放手，别动”
“.......你.呜呜...”
“...........”
“师父，动一动”
“..........”
云开雾散，风听雨歇。
姑娘抬手掩住春色，羞恼之下一口咬了下去。
这狗贼居然那时候，还叫自己师父！
太过分了！
“诶呦呦，姑奶奶您轻点”
陈牧疼的龇牙咧嘴，可也不敢躲，实在是刚才自己做的的确有些过，钟月骨子里是极为传统的女子，这些遭遇也在他预料之中。
“想做大事，哪有不付出代价的，这点小伤，毛毛雨！”
到底是姑娘不忍心，咬了一会也就松开了，陈牧偷眼一看肩头，好整齐的月牙儿..
“对了，你上次不说得到消息最快也要三天么，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钟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有个不知死的，陷在几十万大军之中求功名”
“你...一直在静乐？”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