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瞪大眼睛！
她来到香江，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挣点稿费？为了在录音棚里当替补？为了在别人的歌里当一个连名字都不会被记住的和声？
不是！
她是为了有一天，能站在一个真正亮堂的地方，唱出属于自己的歌！
哪怕只有一次！
“你……怎么会写出这样的词？”
王婓抬起头，声音有些沙：“你又不认识我。”
“我不需要认识你。”
萧睿淡淡道：“我只需要——认识像你这样的人！”
“在这座城里，不止你一个北方丫头，也不止你一个想唱歌的人。”
“我见过太多眼神，是跟你刚才开门那一瞬间是一样的！”
“不服！又有点怕！”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把她心里那点最丑陋的东西摊在了桌面上！
她没有反驳，因为反驳也是徒劳。
“所以！这歌不是只写给你一个人的！”
“是写给所有——像你一样的人！”
他指了指窗外那条狭窄的老街：“包括那条街上卖鱼蛋粉的伙计、半夜拉车的师傅、码头上扛麻袋的小工，还有从内地来打工的那些人！”
“你唱这首歌的时候，要记住——你不是替自己一个人唱！”
那一刻，王婓忽然有点想笑。
她觉得好笑，是因为这个男人的胃口大到吓人！
一首歌，要唱给那么多人听？
可紧接着，她又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知道：他说得是对的！
“你现在在那家，经纪公司是临时约。”
萧睿再次提起这个话题，语气平静得像在聊天气。
“红不了就滚，对吧？”
“嗯。”
她低头，指尖捏着纸角，纸都快被捏烂了！
“那好！”
萧睿把另一叠纸翻出来，推到她面前。
“这是华夏娱乐给你的合约。”
“不是试用约。”
“是正式合约！”
她怔怔地看着那几页厚实的合约纸。
抬头，看向董小婉。
“真的？”
“我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你。”
董小婉笑：“你签了，我们会帮你处理和那边的合约问题。”
“当然，前提是——你也愿意，跟我们一起赌一把！”
“赌什么？”
“赌，《如愿》能不能把你推出去！”
萧睿把那叠五线谱又往前推了一点。
“这是见面礼。”
“你要是签了，这首歌，就归你唱！”
“当然，今天之后，就算我们不签你。”
“这首歌，也不会给别人！”
他语气依旧不紧不慢。
可那种笃定！却让房间里的空气都重了一层！
王婓咬着嘴唇，心跳加快！
她不是没签过合约。
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合约对面站着的是这样一群人！
不是只会说“我们有资源”的人。
而是刚刚用自己的名字，证明了“资源”二字份量的人！
短短几秒钟，她想了很多。
她想到天台上的风，想到母亲偷偷塞进箱底的旧棉袄，想到那份可以随时被撕掉的“试用合约”。
也想到刚才萧睿说的那句——
“你现在唱不好没关系，我会教你。”
“你只需要把灵魂放进去！”
她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像淬了火的刀锋！又冷又亮！
“我愿意签。”
她说。
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董小婉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好！”
“那今天，就当我们正式见面。”
“接下来，一天时间。”
“我们要把这首歌——压在你嗓子里！”
……
华夏娱乐在香江租下的办公室里，有一间不大的排练室。
木地板已经磨得有点发亮，墙上贴着几块简易吸音板，角落里倚着两支话筒架和一把旧木吉他。
一架立式钢琴靠墙放着，黑色的漆面映出窗外一小块灰蒙蒙的天。
王婓站在钢琴旁边，手里捏着那几页已经被她翻得起了褶的五线谱。
萧睿坐在钢琴凳上，指尖轻轻按下一个和弦。
温柔的和声，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缓缓铺开。
“先别管技术。”
“从头唱一遍，我听听。”
他抬头，看着她。
王婓点点头。
第一遍，她唱得很小心。
音准基本没问题，节奏也没怎么错。只是——太正确了！
像一个用心抄写课文的小学生。字写得很工整，却没有一点自己的笔锋。
“停！”
她唱到第二段时，萧睿抬手。
“你现在唱的，是这首歌的骨架。”
“没长肉！”
“听着不难听，但也不疼。”
“歌要让人疼一下！才会记住！”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从这里往外唱！”
“不是从嗓子。”
他让她把手放到自己的胸前，感受他说话时胸腔轻微的震动。
又让她用手掌按住自己肋骨，深吸一口气，让她体会那种“从下往上托”的感觉。
“你不是靠嗓门大的那种。”
“你的优势，是冷！是干净！是能一刀扎进人心里的那条线！”
“所以你不要学人家在K房里吼。”
“你要学的是——怎么在最小的音量里，塞进最多的东西！”
他说着，退后半步。
“闭上眼睛。”
“想象你刚到香江的第一天。”
“拖着箱子，从火车站走出来，外面全是你听不懂的粤语，你不敢问路，怕别人嫌你土！”
“你拎着箱子往前走，发现自己走错了路，回头再看，连个熟悉的路牌都没有！”
“那种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