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分成两堆,驱散两个房间的寒意。
李相夷大晚上不想睡觉,拉着轻舟跑上屋顶。
“轻舟,你说,如果师父把这里恢复原样,我会不会想起我爹娘和哥哥的模样?”
“会的。”轻舟抬手轻抚着李相夷的脸颊,怪可怜的,但拉着我大晚上吹风就不大友好了,“说不定今晚他们就入你的梦来见你呢。”
等下回去就给你点个引梦香,这香能让人梦见心中最想见到的人,最想发生的事。
李相夷下巴抵着轻舟的发顶,双眼望着抖动着树叶的树林:“希望。”
那么,满足了就不要再emo了喔。
淡淡的烟雾袅袅升起,简陋木板床上,英俊男子的脸上渐渐展露出幸福的笑容,眼角溢出同样幸福的泪水。
?
银月渐渐被成片飘来的云朵遮挡住。
失去了柔和的月光和闪烁的星光,夜空逐渐幽深阴沉起来。
街道上若是不提着灯笼,伸手难见五指。
忽的,粉末似的密集的水滴从夜空上飘飘忽忽的洒向大地。
感觉到脸上的湿润,在树上盯梢的梁厚信摊开手掌到空中晃了几下。
“下雨了。”
辛锐负责守下半夜,此时他还未休息,发觉下雨后,去找了套雨具,跳上树送去给梁厚信。
梁厚信接过立即把斗笠戴上:“谢了,兄弟。”
辛锐那双招子一向亮,乌漆麻黑的也能瞅见两个人影在往这里来。
“噤声,有人在过来。”
梁厚信嘴一闭,瞬间警惕起来。
两人屏气凝神,右手都握上了剑柄。
轻舟和李相夷运气说好也好,说坏也坏。
连续多日骑马、坐(驾)马车,两人决定换赶路方式,规划出最快的路线。
主走水路,雇上一艘小船,沿途顺便可欣赏一番江河风光。
中途某些地段上岸走陆路,雇的马车包含马夫,李相夷便解放了,可以在车厢里继续黏着轻舟。
马车即将到达枳城前,车轱辘被一只失控的牛给撞坏了。
枳城不算繁荣,来往的商队并不多,而老农驾着的牛车骡车大部分都载满了难得进一趟城的村民或拿去卖钱的农作物。
就算有空位,驾车的老农们都不敢去赚轻舟和李相夷的钱。
一个戴着面具,一个戴着帷帽,遮遮挡挡的不说,腰间还挂着剑,明显是混江湖的,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躲还来不及呢。
见路过的几个老农害怕躲闪的眼神,轻舟和李相夷无奈相视一眼。
反正差个十多里路而已,走呗。
两人运起婆娑步,嗖嗖嗖的到达城门外,排队进城。
此时已是吃晚饭的时间,想着不劳烦向氏,两人随意到一个生意不错的小摊,叫了一大一小两碗小面。
可惜面还差几步远送过来的时候,被掀了,整个摊子也几乎被掀了。
不是恶霸找事,而是被隔壁卖豆腐脑的摊子的家庭战争波及到了。
摊主找相好被摊主的妻子发现了,带着几个娘家兄嫂侄子侄媳,先把相好给抓住了,再带到摊子,和摊主一起挨暴揍。
“死老头,你要脸不?”
啪啪啪——
响亮的巴掌声。
“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了,还养相好?我看你不变成牌位都不老实!”
“我见你也算风韵犹存,这老头虽然不磕碜但也就那样了,也没啥钱,你图他啥?图他年纪大?老人味浓吗?”
“脑子有问题,咱几个给你醒醒脑。”
继续单方面制裁……
轻舟&李相夷:精彩ヾ(●゜5゜)? ?
就差把瓜子了。
连面摊的摊主夫妻都暂时顾不上心疼被波及到的桌椅碗筷,目露兴奋,挤在最前排看全武行。
打了多久轻舟没留意,期间李相夷还窜去买了一纸袋瓜子,夫妻两个头凑在一起:“嗑、嗑、嗑……”
豆腐脑摊主妻子扶着腰喘了两口粗气:“这次的教训你给我好好记住了,再有下次,你就是家里神台上的牌位了,记住了吗?说话!”
鼻青脸肿猪头一样的豆腐脑摊主抱头哭唧唧:“记住了。”
“哼,咱们走。”
走之前,豆腐脑摊主妻子不忘给面摊摊主给了些赔偿费用。
虽然生意暂时做不了,但面摊夫妻心情还算不错,看了戏也得了赔偿,不算亏。
武角离开,轻舟和李相夷也跟着人群一起散了,毕竟那点瓜子可满足不了唱起歌的胃。
两人重新再找了个飘着辣味香气的面摊坐下,边吃着路上买的小吃,边等排队还未下锅的小面。
吃完热腾腾的面条,两人买了些水果糕点,正式出发走去诸葛实家。
半路,李相夷来了一波见义勇为。
飞奔着抓了两个打配合,引人入死胡同,手持凶器打劫的小贼,提着去了衙门。
由于抓贼和衙门的方向与诸葛实家完全相反,两人走到诸葛实家所在的青云巷巷口已是戌时中。
然后乌压压的天空开始下起了棉毛细雨。
两人轻装上路,并没有携带雨具,幸好,只差十几米路了。
李相夷揽住轻舟,加快了脚步。
辛锐眉头微皱:“这身形,这动作……”
梁厚信:“很熟悉是吧,好像是,嗯。”
“门主。”
“和夫人。”
梁厚信和辛锐跳下树,一人在墙内开门,一人到墙外迎接。
“门主,夫人。”
李相夷和轻舟点了点头,先进了门,走到屋檐下,避开那密集的细雨。
“辛苦你们了。”
“安弟的情况如何?”
“诸葛少爷已无碍。”
辛锐详细回禀。
“我们赶到后,立即按夫人你的吩咐,先喂了白瓷瓶的药。
服下后不久,诸葛少爷情况好转,后面几天都在服用棕瓷瓶的药,如今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
轻舟闻言,帷帽薄纱后的俏脸舒缓开来。
第一个治疗方案可行,看来情况不算太严重。
诸葛实和向氏觉浅,听到院里的动静都醒了。
“你别起,我出去瞧瞧。”
诸葛实起身去穿衣服,向氏坐起身,心砰砰的跳,想着外面有梁厚信两个,又稍微安了一点心。
“你小心。”
诸葛实“嗯”一声推门出去。
“小兄弟,外面谁来了?”
李相夷摘下遮挡住上半张脸的面具:“堂叔,是我们。”
轻舟也摘下了帷帽:“堂叔。”
诸葛实一下子就轻松下来了:“是轻舟和相夷啊,快进屋坐,我去叫你们婶婶收拾个房间。”
轻舟叫住已经跑了两步的诸葛实:“堂叔,先不忙,我想先去看看安弟。”
“哎,好。”诸葛实步子迈得更大了,“安儿在东厢房。”
轻舟人没能赶回来,只两瓶药,就将他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儿子给救了回来。
诸葛实那一刻才对轻舟盛名在外的医术有了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