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晚上他恰巧忘记服用心脏病和高血压的药物，这会儿感觉自己的心脏揪着疼。
吕墨眉头紧蹙地看着他，此人的面色看起来不像是装的，“他什么情况，这里很热吗？”
刘子明看见蒋三额头上的汗珠滚落，面色惨白，两颊潮红，一副呼吸困难的模样。
“会不会是装的？”
“我看不太像！要不找个医生过来？”
“暂时别！免得走漏了风声，搞得我们刑事逼供似的。”
刘子明说完，敲了敲审讯室的桌子，“蒋三，别装了，要不要喝水？”
蒋三喘着粗气直点头，“要......”
吕墨出去给他倒了一杯水，正巧看见他的老领导冷军走进了审讯室。
“厅长，您怎么来了？”吕墨眉宇之间闪烁了一下。
冷军目视着吕墨，说道：“我刚才听见外面有动静，就过来看一看你们，里头这人是谁啊？”
“您不认识他吗？”吕墨一边倒水一边冲着冷军扯起一个奇怪的笑容。
冷军错愕了0.01秒，怔了怔神色说道：“我怎么可能认识？这位先生和案件有关吗？”
“要不您在外面旁听一会儿？嫌疑人要喝水，我进去服务一下。”吕墨说完转身走进了审讯室。
冷军戴上了耳麦，一脸阴沉地立在原地。
蒋三将杯中水一饮而尽，身体状态恢复了不少。
“我们可以继续了吗？”刘子明问道。
蒋三点点头，表示审讯工作可以继续开展。
“庄建国局长自杀了，你知道吗？”刘子明阴着脸，打量着蒋三。
“什么？庄局长自杀了？”蒋三像复读机一样，又重复了一遍。
“对，你没听错，海港警局原任局长庄建国于今日中午11点50分在他的办公室开枪自杀。
子弹穿过了他的太阳穴，射穿了他的脑袋，鲜血和血浆残留在他那间办公室。
凶器是一把格洛克48超薄手枪。”刘子明的语气很阴冷，蒋三听得头皮一阵发麻。
缓过神来，蒋三叹了一口气，“哎，天妒英才啊！庄局长是精神出现了问题吗？
我听说你们警察压力很大，会很容易得抑郁症。
他老人家是不是因为连环杀人案的舆论压力过大，产生了自杀的行为？”
刘子明轻笑了一下，这家伙的脑袋瓜子转得挺快，而且挺能瞎掰扯的。
抑郁症？他可真敢想！
“让你失望了！庄局长没有什么抑郁症，他是畏罪自杀。”刘子明的眼睛直直盯着蒋三。
吕墨一直在观察蒋三的面部微表情。
不得不说，这家伙一开始还很慌张，这会儿的状态有点渐入佳境了。
“畏罪自杀？庄局犯了什么纪律性错误？”蒋三的眼眉立了起来。
刘子明挑了挑眉毛，怒极反笑道：“如果你执意要装蒜，我不介意和你长话短说。”
蒋三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态度，“烦请刘队告知！
庄局长为海港市民做出了杰出的贡献，这些年咱们海港市一直风调雨顺，他可是一位好官，怎么可能......”
刘子明长出了一口气，他很不愿意重复庄建国做的那件脏事。
他可是自己的师傅，踏入警局的第一天，他就是老庄身后面的小尾巴。
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只有在学校里面学到的一些理论知识，和庄妍才到警局的状态差不多。
不过老庄很欣赏他身上踏实、肯干、不怕死的精神，“拼命三郎”这个美名就是庄建国给他命名的。
心口一阵生疼，刘子明的眼睛死死盯着蒋三，“这是庄建国临终前的绝笔信。
这里面他交代了二十年前蒋晓娥是死于他杀，而他当年却将案件定义为蒋晓娥意外溺水而亡。
他已经承认了自己违背了警察的信仰，接受了冷氏集团李国栋的唆使和诱惑，犯了严重渎职行为。
蒋三，庄建国都已经承认了，你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
不瞒你说，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当年蒋晓娥的真正死因，如果你愿意从实招来，我们可以对你酌情处理。
当然，你杀死王半仙是死罪，这个具体还要看你的表现，以及法院怎么对你审判。”
蒋三心口一紧，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他没想到庄建国竟然先撂了，而且还畏罪自杀。
不过警方目前知道的好像只是冰山一角，当年的案件凭一个警局的副队长是不可能只手遮天的。
当年接到村民报警电话的乡镇派出所的几名警察，尸检蒋晓娥尸体的两名法医，现在都已经人间蒸发了。
后来蒋友鹏、王春芳、蒋波等人都因为那件事情惨死，剩余的目击证人一直守口如瓶。
刑侦一组在蒋家村待了有一阵子了，难道他们已经撬开了某些目击证人的嘴？
笔记本电脑里面的监控录像，难道是蒋家村村民提供给警察的？
蒋家村的监控探头维护一直都是由村民蒋平负责。
他就是个窝囊废，自从目睹了他老婆在家里顺产，一蹶不振，多年不举。
当初蒋平在广西打工，他家里如花似玉的老婆寂寞难耐，和他经常眉来眼去。
后来两人就滚到了一起，没想到东窗事发后，蒋平带着人去村委会闹事。
后来蒋三将村里的水电活和一些工程活都给了他，作为补偿代价。
仔细想来，能够提供监控视频给警察的只有这个窝囊废蒋平了。
“想什么呢？坐在审讯室，你还敢开小差？”刘子明的眼眉立了起来。
时间已经是4月10日凌晨两点一刻，肝胆排毒的最佳时候，他们还在亢奋地审讯。
从事他们这一行的，就是玩命、拼命！
蒋三开始哈欠连连，刘子明突然肝火旺盛，“想睡觉是吗？呵呵，妄想！”
“刘队，体罚、不让吃、不让睡是非法的。我如果去检查机关投诉你，你会受到处分。
不让嫌疑人休息，是变相的刑讯逼供，我可以找律师告你！”
蒋三算出外面的时间应该是凌晨两三点了，心里的底气足了许多。
他知道冷念丞会想办法捞他出去，某些人也不想让他落在刘子明的手里。
这帮警察以为死了一个庄建国，冷念丞在警局、在上头就没有人了。
他知道的比警察多！他们一定不会不管他！
刘子明狠狠瞪着蒋三，双拳紧攥，“蒋三，你这样隐瞒事实，你对得起你兄弟蒋浩吗？”
突然提到蒋浩，蒋三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当年他临危受命，村里人却一个个都不服他。
日子久了，他用事实证明自己不输于蒋浩，在村民们面前逐渐抬起了头。
人一旦利欲熏心，就会倍加珍惜拥有的一切，他突然不想让蒋浩重新回到蒋家村。
一山不容二虎，蒋浩如果回来，村委会书记的位置、大棚蔬菜种植基地董事长的头衔，他都得还给蒋浩。
“我浩哥已经死了，晓娥和晓雯妹子都死了，我将蒋家村的大棚种植技术做强做大，就对得起我浩哥！”
蒋三回答得振振有词。
刘子明笑了笑，“你确定蒋浩死了吗？还是你希望他已经死了？”
蒋三被刘子明这个阴笑吓得脸色煞白，心口狠狠缩了两下。
这警察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难道浩哥没有死，而是潜伏在他们身边寻找一个复仇的机会？
蒋三刚想开口说话，刘子明的螺旋耳机里面传出了冷厅长的声音。
“子明，时间不早了，犯罪嫌疑人不一定是犯人！
让他休息一会儿，不要剥夺他的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