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异的红色，那是一些特殊种族或是特殊道统灵力波动的迹象。
“我是什么人？”温柔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这么想知道我是什么人，那道友又是什么人？才如此草木皆兵？
难不成——”
她的语尾上扬，打着转儿，似乎透着半分愉悦。
噌——
一声清脆的刀鸣响起，下一瞬，一把黑白阴阳弯月刀瞬间出现在了温柔面前，刀锋停在她脖颈毫厘之处。
双方对视，他的刀未有寸进，也未有寸退。
“......”
温柔视线掠过那把和她一模一样的黑白弯月刀，一时险些没绷住笑出声来。
这笨蛇傻到她了。
怎么连刀都用一样的了？
瞥见她眼底一瞬极快消失的笑意，他还有些不明所以，旋即冷声道：“惯常爱知晓他人秘密的人，往往下场也会成了秘密。”
温柔微微扬眉，不见畏惧，反而眼神微亮地往前凑近半分，越发靠近刀刃。
后者眼底掠起惊滞，手里的刀瞬间就消失了。
温柔：“噗嗤！”
“你！”
黑衣人捂得实在太严实了，温柔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却能看见他转头就走的动作，转身力度过大，带得衣裳一角都飞起来了。
很明显有点恼羞成怒了。
温柔笑盈盈地跟在他背后道：“我的确打听过你的名声，确实不太好听，不过听人的话呢，听五分就够了，剩下的，还得自己琢磨，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那是傻子，想必阁下的仇家不少。
但阁下手中的命，都是些试图拦路劫杀的，你瞧，我这一试，你不就收刀了吗？
这世间多得是仗势欺人之辈，阁下有本事却不以此行恶，我有何不敢一试？”
黑衣人脚步一顿。
这条巷道并没有什么人，只有阵阵穿过的凉风，吹得人衣袍飘荡。
良久，他忽然回过头来。
刚刚好，晚霞绯红的颜色映得那双褪去妖异红色的黑眸泛着微微艳色，彷佛剔透又神秘的宝石。
“自作聪明！”
倘若刚才他没有收刀，她会是何种下场？
温柔颔首，妩媚的眼眸酝着笑：“嘴巴挺硬。”
黑衣人眼刀子飞来：“你活够了？”
“那你刚才收刀做什么？好玩儿？”
“......”黑衣人大概噎了一下，这回是真不理她了，转头踏着微风出城。
温柔立刻跟上去。
“哎呀道友你慢点嘛，我现在修为不高，你那么快我追不上~”
黑衣人一路出城往北，温柔就在他背后不远处缀着。
他不说话，她就一直在后边叭叭叭。
两人这么一路一前一后维持了三日，黑衣人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她一跟就是三日。
他终于回头了。
“我不需要与人合作，你若要寻人同行，大可找别人去，再跟着我——”
温柔偏头抢答：“你杀了我？”
黑衣人一哽：“......”
“阁下是榜首。”说话间，她面色严肃了起来，“变异七星草所在之地十分凶险，自然是实力越高越能保证安全，我来接任务是为求财，又不是寻死。”
察觉到她的正色，黑衣人微顿。
“榜内前百，以任务完成率排行，他们实力却未必不如我。”
不管是接任务的数量多少，还是其他因素，都可能影响排行，比如那些明着身份的一般不会接刺杀世家宗门人物的任务。
温柔眨眨眼：“那也是不如，最怕的就是脑子不好，人坏其实没那么可怕，更可怕的是蠢。”
坏人绞尽脑汁，不如猪猪灵机一动。
她眨眨眼：“难道阁下的意思是，你也不太聪明？”
“......”
她嘴里出来的那是人话吗？
短暂的对话再次终止，黑衣人又不理她了。
两人再次出现了一个人往前走一个人尾随的画面。
这一回黑衣人也看出来劝不走她了，直接开始用法子想把她甩开。
奈何他不知道，温柔手上有一缕命魂牵引，他怎么跑，她都能找到他。
这一路上，不管他是用什么秘法，第二日她都能出现在他面前。
整整一个月，他是一次都没甩成功。
黑衣人沉默了。
再一次看见她出现，也不跑了。
潺潺流水从森林深处流淌出来，顺着沟渠一路远去，河岸边的碎石和大块岩石挤靠在一处，正好有不少可以让人坐下休息的。
黑衣人气息冷冽地坐在一块石头上。
“你到底想怎么样？”
温柔眨巴眨巴水眸，笑嘻嘻地凑过去坐在他一旁：“变异七星草不会引起什么特殊的变化，可是很难寻到的，道友真不与我同行试试？”
黑衣人微微眯眼，因为他想到了她追踪自己也全无失手，心间倒真有几分相信她有办法找到变异七星草了。
兴许——
“你分明是武修，与天算一道无关，为何知晓这些？”
“你这一看就是没什么朋友的人，我虽不通天算，但我有通天算道的朋友啊。”
黑衣人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你既然有那么多朋友，何须找上我？”
“自然是认识新朋友啦，老朋友都是新朋友过来的嘛，这人呢，出门在外难免有不好办事儿的时候，多个朋友多条路嘛，道友，你说对吧？”
她露出一个诚挚的笑容，眼神亮晶晶的，和先前那故作媚态的笑截然不同，明媚清润得叫人心神一晃。
黑衣人倏然收回视线别开脸，嗓音冷冽平淡，但过快的语速似乎透露出来了一些情绪上的波澜。
“我不需要多条路，也不需要朋友。”
路有一条就够了，走不通，不过一死。
“......”
温柔眼神一滞。
这句话她是不是在哪儿听过？
哦，当年她尚且落魄，流落在放逐之地半死不活的，她也是这么呛他来着。
温柔震惊。
这都多少年了，这回旋镖还能扎她身上呢？
奈何修为到了这个境界，灵魂凝实，记忆也很清晰，她想忘记都难。
温柔朝他来了一句：“有个性。”
黑衣人：“......”
“但是你就考虑考虑嘛~你要找也很难找到的，这样价格的任务可不多，顶你接好多个了吧？”
他冷淡抬眸：“你可以找天算师算，我便不行吗？”
“你不是没朋友嘛，天算师可不多，要找天算师都不易，何况是让天算师帮你算这个，阁下......这么有钱还做什么雇佣兵啊？”
变异七星草等级不低，要算这个，天算师是要付出些代价的，这是温柔特意挑的。
天算师嘛，自身实力越差，测算需要付出的越多，天算师实力强的，又大多心高气傲，很难接触到。
天算师要付出代价，自然要价也不会低，如果他要花大价钱去请天算师，就等于只能赚些差价，那还不如接别的任务呢。
黑衣人：“......”
好一句他不是没朋友嘛。
见他沉默着，温柔笑盈盈地坐在石头上，一手托着腮看他：“我瞧你做任务那么勤，都刷到榜首了，想必也很缺钱吧？”
“......”
温柔这话还真是戳中核心了。
他是真的缺钱。
良久，黑衣人终于开口了：“跟着我若是跟不上，我不会救你。”
温柔：“那我绑根嗜血藤？”
低级嗜血藤这东西对于凡人来说要命，但对修仙者来说危害不大，只是一缠上血肉就不愿意撒手，非要喝口饱的，但是修仙者的血它们一口就醉灵气了。
醉了就只会扒着人不动，绑在人身上当绳子，其身躯坚韧，比手铐好使。
“......”
黑衣人幽幽刀了她一眼，显然很是无语。
他倏然起身举步，温柔见他答应了又要走，立刻追上去。
“你去哪儿？”
他没回头，语气冷淡：“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还算守两分诚信，你也不必这么盯着我，三日后，阳城城门口会合。”
他还有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