钛狐的话音落下许久,都没听到圆桌对面的两人开口。
他从裤裆翻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真正的香烟。
尼古丁的味道和朦胧的烟雾,很快就填满了整个密不透风的组织室。
直到一根香烟即将燃尽,零和炼狱还是保持沉默,就像有什么人摘取了他们的声带一样。
钛狐只能看到两人的表情不断变化,但就是听不到其中的任何一人,再发表哪怕一个字的观点。
“嗯……我也知道这事不妥当,毕竟是拿别人的性命做要挟,达到我们想要实现的目标,确实太不道德了。
但是事已至此,除了牺牲别人,我们还有路可走吗?”
久久默不作声的炼狱在听完钛狐的话语后,才开口道:
“可是老t,你我都知道,这些年轻人,才更是我们应该仰仗的未来。
牺牲未来,换得我们一时的安宁,这笔买卖,真的划算吗?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计划失败,我们会怎么样?
或者不如说,即便计划成功,这一招能够拖住王国多久?”
钛狐有些惆怅地摘下了黄色墨镜,露出其脸上,一道长度横跨整个右眼的疤痕。
他的右眼已经明显睁不开,而且由于有了伤痕,而且常年不见阳光,连带着他将近半张右脸的血肉,早就变得腐烂模糊,辨不清模样。
随后他苦笑道:
“我想过了。最坏的结局,无非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替他们年轻人去死罢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我们都没有什么好挂念的了。
利亚姆·伯恩,请允许我再最后这样叫你一次。
还记得我们刚加入维和部队时,面对誓言之墙,曾经一同说出口,并保证一辈子坚定不移的话么?”
炼狱看着钛狐的外貌和神态,只觉得他熟悉又陌生。
十年,完全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
或许,他早就从挚友塔里克之死中汲取了教训,早就变得没有那么鲁莽冲动。
是他的一己偏见,才让他始终不愿意认真听一次,这位曾经的兄弟的建议。
“当然记得。
‘我以血与骨在此立誓,扛责在肩,守卫和平,生死度外,不退半步,敢做牺牲第一人!’。”
炼狱越念,眼眶越愈加发红。
他的语气逐渐沙哑,指尖被他用力攥得发白。
但随着语气沙哑,他佝偻的背却挺得更直了。
是啊,我当初为什么要脱离王国,去带领一个看似毫无未来的源能者组织?
不正是为了引领这些孩子们,给他们做一个典范么?
怎么真正到了牺牲的时候,他却畏缩了?!
彻底念完誓言后,炼狱咽下一口唾沫,声音坚决地说道:
“嘁,老t,你小子……
不就是死嘛,我们曾经在战场一同奋斗那么多次,迈过多少次鬼门关的门槛了,这算什么?”
“呵呵,倒不必这样,只是,不抱着必死的决心,这件事注定会失败。”
钛狐笑着,终于重新搭上了炼狱的肩膀。
而这一次,是出于真诚,出于接纳。
十年了,两人的误会终于解除,又变回了曾经的兄弟关系,无论生死绝不分离。
零早就看惯了分离相聚,几乎毫无挂念的他,看到这个画面,完全没有感到感动,只想尽快知道计划的最终实施方案。
“叙旧差不多就到这里吧。
既然这是你们共同的想法,那我不会反对。但是,这么大的一个舞台,我们去哪里搭建?时间成本如何计算?
我们能不能营造足够大的声势,吸引足够多的民众?
又怎么能确保,这场所谓的‘演唱会’,一定能吸引到王国的注意力?”
钛狐重新戴上了他那副橙黄色墨镜,道:
“地方我已经选好了。法国巴黎。
时间的话,用不了太久。那里可是有着‘艺术之都’美称的城市,在那里寻找一个开演唱会的地点并不困难。
至于声势问题,更是不必担心。玛丽的热度,高得超乎你我想象。
王国不是正愁找不到玛丽吗,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零啧啧嘴,不由得称赞道:
“不愧是乌鸦特种小队里负责制定计谋的智力情报位,有两下子。
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保证,王国一定不会在演唱会期间发动突然袭击?
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些被聚集起来的民众呢?我们该如何收场?”
“这点就按照你之前提的办法来就好。我们有武力支持,完全不怕。
以林翰为首的新生代特工,不正是抵抗的一把好手?
当然,我还有第二手准备。”
“第二手准备?!”
两几乎同时惊愕开口。
“那就是我的人脉了,是一名经常与我合作的雇佣兵老同志。我想他不会拒绝我的。”
……
西非,塞内加尔。
这个传统的城市,直到现在,还几乎没有被王国入侵过的痕迹,到处都保持着原汁原味的纯净。
当然,如果非要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非洲这块土地,大部分可开发的区域,都位于赤道正上方,地理条件贫瘠,但面积却横跨千里。
综上条件,这里实在不具备深度开发的潜力。
像零的老家摩洛哥,是他们找到的,非洲为数不多可以开发的地域。
一个皮肤黝黑,肌肉发达,身材高大的男人,正行走在塞内加尔的达喀尔市内,手上握着一个发着晶莹亮光的蓝色球体,大小与篮球类似。
突然,他左侧裤兜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拿出手机,看到了一个他熟悉无比的人的头像。
“哟,老t的消息……
这家伙好久都不联系我了,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
“维托(Veto),好久不见。最近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我刚派了一位咱们的老朋友去找你,算算你收到信息的时间,她差不多该到了。
我有事求你,当然,去找我们的老伙计吧,她会告诉你全部的。”
“她?”
维托看到这个人称代词,还为此思考了半秒。
不过在他的记忆里,能用这个人称代词称呼,但却是两人老伙计的,好像有且仅有一个人选。
他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微笑,收起手机,将手中的蓝色球体高高抛起,随后稳稳接住,加快了脚步,朝家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