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拨打负责人电话均无人接听，姚警官立即向该公司的总部高层通报情况。
征得同意后，他通知技术室的开锁同事携带备案工具到场，依法强制开启办公室门锁。
门“咔哒”一声推开，姚警官跨步而入，第一眼便看见那台银灰色机器人侧身倒在地上。
“充电桩和机器人全部带到局里去。”
“小心点，不要磕坏了！”
看着机器人被搬走，他拿出手机点开了第二段视频——
电梯监控的片段开始播放。
画面里，机器人单手拎着一把黑伞，金属指尖精准地伸向‘b1’按钮。
咦，又出现了一台新的机器人！
姚警官只觉脑子里像被搅浑的浆糊，黏腻、沉重，又找不到出口。
明明两台机器人没有什么违规的动作，也看不出半点凶意，可好几段监控却偏偏把它们的影子钉在画面中央，很难让人忽略掉。
更让姚警官心底发凉的是——
若以机械关节的扭矩估算，它们只需一瞬的输出，就能轻易完成人类必须用全身蛮力才能做到的‘扭断颈椎’。
难道，机器人是凶手？
那又是谁修改的视频？！！
带着这个念头，姚警官继续往下看，随即，他就撞见了更离奇的一幕——
秃头男冲进电梯，他猛戳关门键，又连敲两次‘27’，确认按钮亮起后，才退到轿厢中央。
电梯开始平稳上行。
在楼层跳到‘16’的时候，忽然，“啪”一声，轿厢灯全灭，监控画面随之黑屏。
姚警官只能听见对方带着颤抖的警告和怒吼，可电梯内分明只有秃头男一个人！
一声惨叫过后，画面沉入半分钟的死寂。
随即灯闪两下，重新亮起，人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直到这一刻，姚警官才彻底确认，先前那段视频里炸开的那声惨叫，就诞生在这不足两平方米的密闭轿厢里。
密室杀人案？
他舌尖抵住上颚，轻轻“嗒”了一声，眼底掠过一道锋芒。
有意思……
那股猎犬嗅到血腥般的探索欲，瞬间压过了心底微微发毛的寒意。
先把两台机器人放到一边，它们只是工具。
机械臂再有力，也拧不出这种密室魔术。
能改监控、能停电梯、能在全封闭轿厢里让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
这一切，非得有只幕后黑手不可。
而那只手最可能的主人，就是项目负责人——
陈九亚！
工作日无故旷工，电话始终无人接听，这两条加起来，就是最刺耳的警报！！！
“一小时内，联系上陈九亚的直系亲属，全部落地核查其近48小时的活动轨迹，调取他所有的电话码号、社交账号以及最后登录的Ip地址。”
姚警官招来下属，低声吩咐：“对死者李兰洁以及电梯内失踪的秃……男子进行交叉关系排查等等……”
“还有，检查下电梯井，再将最近值班的监控员、值班经理名单调出来，挨个问行程，全做背调。”
“我怀疑有人同凶手里应外合。”
……
“陈总，这是您的手机和车钥匙，衣服和钱包我也给您拿来了……”
陈九亚随手掂了掂钱包的分量，目光掠过物业人员的笑脸，淡淡“嗯”了一声。
“家里漏水没？”
“没有！我亲自查过浴室，水龙头全拧紧了，地面干得很。”物业忙不迭摆手，眼角又偷偷瞟向陈九亚身后那台机器人。
“好，麻烦你了。”陈九亚将整条香烟递了过去。
“哎哟，不麻烦，不麻烦……”
物业嘴里忙不迭地推辞，整只手稳稳把烟接进怀里，顺势往腋下一夹，笑得满脸褶子，“陈总，房门我也给关好了……”
“再有什么事，您一个电话，我马上到！”
上楼随手拿点东西，就换到一整条烟，表面看是赚了，可对方血亏——
这差事，得冒着生命危险。
回到车里，陈九亚先脱下睡衣，换上随身便装，随后拿起手机。
屏幕一亮，一串红色来电刺进眼里——
全是‘未知号码’，十几通，中间还夹着董事长和一名部门下属的来电。
“搞什么，哪来这么多推销……”他低声骂了句，拇指悬在董事长那通回拨键上。
就在这时，四姨的电话打了进来。
刚按下接听键，听筒里就炸开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喊：“九亚！你到哪去了？！”
“我在上班啊，怎么了？”不想让四姨担心自己，他索性撒了个谎。
“上班？！！”
对面明显一愣，声音压得更急：“你跟四姨说实话，是不是闯祸了？”
“警察刚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警察找我？”
“九亚，你千万别冲动，有什么事就跟四姨说，我和姨夫会帮你想办法的……”
“那些未知来电是警察打来的？”陈九亚偏头看了眼副驾的王准，压低声音，“您别急，我什么都没干！我先给他们回个电话，回头跟您解释。”
“警察为什么要找你？”王准问。
“我怎么知道？！！”
陈九亚指尖悬在最新未接的‘未知号码’上，半秒后猛地按下回拨，“昨晚一直跟你在一起，我干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那更之前呢？我可没跟你一起。”
“你……”陈九亚一噎，刚想回嘴，耳边的电话已接通，他立刻冲王准竖起食指，比出“嘘”的手势。
“陈九亚？”对方先开口。
“对！你是警察对吧？给我打这么多电话做什么？！！”
陈九亚的怒火瞬间爆发。
“你们是不是有毛病，找不到我，就跑去骚扰家里的长辈……”
“告诉你，我四姨心脏不好，要是她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这事我绝对跟你们没完！！！”
陈九亚确实有这个发飙的底气。
他所在的公司作为市里的纳税大户，光去年就贡献了将近两个亿的财政收入，政府大楼的大厅里，现在还站着他们捐赠的智能机器人。
“你现在在哪？”对方被陈九亚的怒火烧得一顿，语气明显缓了下来。
“有事说事！”
“抱歉打扰，我是刑侦支队的队长，姓姚……”电话那头语速放慢，“请问，李兰洁你认识吗？”
“认识，我下属。”
“她昨晚死了，被杀。”
短短七个字，如冰水浇头。
陈九亚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