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云正在兴头上，方才喝酒时还被齐国良捧了两句，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状态，随即笑道：“比就比呗，输了可别跟你舅舅哭鼻子。”
廖德华惊愕拉着赵师傅：“您是香江的大师傅，代表着香江食品厂，亲自上场比试不太合适吧。”
每个厂的大师傅都是自家厂子的门面，向来糕点协会大赛都是派手下的徒弟去比，赢了算是荣耀，输了也不算难看。
但这会赵师傅亲口答应要和夏荷比试，那就不单单是两个大师傅间的比拼，更是代表了身后的食品厂。
廖德华当然不觉得赵师傅会输，可对方是夏荷啊！
以他专业的角度来看，绝对是新一代中最厉害的那位，连他都要忌惮三分，万一......万一真输给了她，那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赵振云满不在乎地扯着廖德华衣领，醉意盎然：“嗝......你觉得我会输？我可是，可是赵振云！”
人生几十年，他自认为糕点天赋在同一辈中也算是佼佼者的存在。
夏荷不过才当了一年的大师傅，就想撼动他几十年的职业生涯？简直是笑话！
“比！你说怎么比！”赵振云转头看向夏荷，笑了笑，“叔叔也不想欺负你，怎么比你说了算！”
这话正中夏荷的心意。
“这是名誉之战，一是证明我没有抄袭东坡龙眼酥，二是证明我和你之间谁更强。”夏荷道。
赵振云听完，喉咙里溢出几声低笑：“没抄我的方子？那你说说东坡龙眼酥，到底是怎么来的？！”
“等你赢了我，我就告诉你。”夏荷狡黠一笑。
赵振云只当她是在故意逃避，很大方道：“行啊。”
等他真赢了夏荷，看她还能说出什么。
只是这样还不够，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挑衅，赵振云浑浑噩噩的脑瓜子转了一圈，随即加码：“要不我们再比个大的！”
夏荷歪着头，无辜地请教道：“怎么个比法？”
“输的那个人从此退出糕点界！”
话音落地，周围短暂的安静后，议论声四起。
“这可不得了，玩这么大！”
“那女同志是咱们桔城食品厂的大师傅吧，我反正不信她会抄袭。”
“我也不信啊，但要是她不敢应战的话，八成真有问题。”
廖德华后背一身冷汗，早知道就不让赵师傅喝酒了。
灌几口猫尿，什么话都敢说！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把这件事当个笑话掩盖过去：“赵师傅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休息一下，小夏师傅实在是不好意思，他喝高了就是爱说胡话。”
夏荷紧盯着赵振云，问道：“是胡话吗？”
“什么狗屁胡话！老子说一不二，就问你敢不敢比吧！”赵振云烦躁起来，直接摔了个碗在地上以示决心。
夏荷点点头，不再多问。
“今天大家来给我们做个见证！”夏荷扬起声音，看向国营饭店里的顾客。
“我，夏荷！代表桔城食品厂，接受来自香江食品厂赵振云的挑战！”
她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也将周围人的情绪感染到！
“好！我们都给你作证！”
一呼百应，大家纷纷站出来见证这一刻。
廖德华见大家起哄得厉害，知道现在当众是拒绝不了了。
他扶着赵振云，敷衍了两句就想带着人走。
“慢着。”
一直没说话的齐国良突然起身，皱着眉打量着面前这两个从香江过来的人，眼底闪动着晦暗不明的光。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口说无凭，立个字据吧！”
廖德华急得快哭了，现在走之后还能装作是酒后说醉话，要是立了字据，不比也得比了。
他实在无法想象马上要晋升副厂长的赵师傅要是输给了夏荷，会是怎样的表情。
反正他现在是觉得天快塌了。
“赵振云，你说呢？你可是香江大师傅，应该不会信口开河吧！？”齐国良追问道。
“大哥！”赵振云借着醉意，伸出胳膊揽到齐国良肩膀上，用力拍了两下，呼出的酒气直接喷到了他的脸上。
“我是那种人吗？我在香江要名声有名声，要地位有地位，难道还会怕一个小丫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齐国良嫌恶地皱着眉头，冷哼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香江那么远，我们也不可能跑过去打听。”
“那就立字据！写，马上写！”赵振云豪气冲天道。
齐国良作为桔城食品厂的人，字据可以写，但为了避嫌得请公证人。
夏荷早就准备好了，让魏向柏去把先前就联系好的周市长请了过来。
听闻俩人要比赛，周市长心底还有些赞叹夏荷这位女同志初生牛犊不怕虎。
但听到谁输了就得退出糕点界，他还是劝夏荷要三思。
“会不会太极端了？”
夏荷耸了耸肩膀：“周市长，这是赵师傅提出来的，大家也都听见了，这是属于我们食品厂之间的荣誉之战。”
周市长见夏荷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顿了片刻，只得按要求写了一份字据。
在他的见证下，两人各自签字画押，一气呵成。
廖德华在看见赵师傅盖上手印的那一刻，心中只有两个字。
完了！
“廖德华，扶着你家大师傅回去休息吧。”夏荷道。
现在确实覆水难收，只能把人先带回招待所，廖德华边走边琢磨，现在买票回香江还来得及吗？
齐国良见人走了之后，有些担忧地坐到夏荷那桌的空位上。
先是没好气的瞪了魏向柏一眼，再委婉地问夏荷：“你确定能赢吗？以你的天赋，其实只要洗清抄袭的嫌疑就很赚了。”
夏荷摇了摇食指：“要按就直接按死，他要是输了放回香江更是个祸患。”
齐国良欲言又止：“要是你输了呢？”
夏荷理所当然道：“那我就退出糕点界呗，有啥大不了的。”
离开了糕点界而已，这一行不行就换下一行呗。
时代在变，政策在变，总有再次出头的机会。
齐国良原本以为会听到踌躇满志的话，结果竟然是一副摆烂的样子。
他的心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