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书房内,檀香袅袅。杨骏刚带着张齐贤返回,便见符昭愿晃了进来,这二人年纪相仿,只不过对比之下,符昭愿性子跳脱了些。
符昭愿一眼就瞥见了站在一旁的张齐贤,见他身着粗布长衫,眉眼青涩,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不由地走上前来,拍了拍杨骏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打趣:“姊夫,你从哪给我找来的玩伴?看着倒是面生,是哪家的相公?”
杨骏闻言,不由地浅笑一声,抬手点了点符昭愿的额头:“就知道玩!虽跟你年纪差不多,但人家可不是什么玩伴,而是名副其实的少年英才,特意来给我献上治国安邦的十策呢!”
他转头看向张齐贤,语气带着几分赞许:“这位是张齐贤,字师亮,洛阳城内都知道他的贤名。”
张齐贤连忙拱手行礼,对着符昭愿道:“在下张齐贤,见过小相公。”
符昭愿愣了愣,上下打量着张齐贤,显然有些难以置信:“十策?治国安邦?他跟我一样大,能有这本事?姊夫,你怕不是被人骗了吧?”
杨骏瞪了他一眼道:“休得胡言!你若是没事做,便留下来好好听听,也学学人家的见识,别整日里游手好闲。说不定听完,你还能明白些事理,往后也能帮上些忙。”
符昭愿本就觉得新鲜,又被杨骏勾起了好奇心,当即点头:“听就听!我倒要看看,这位‘少年英才’到底有什么高见,能让姊夫如此看重。”
说着,他拉了把椅子坐在一旁,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眼神却依旧带着几分怀疑。
杨骏随即便看着张师亮笑道:“来吧,师亮先生,现在可以说说你的十策了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听听你的高见了。”
张齐贤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折子,双手递到杨骏面前,眼神坚定道:“大人,此乃在下草拟的十策,分别为‘正君道、举贤才、辨奸佞、薄赋敛、减徭役、修武备、平冤狱、均田制、通漕运、兴教化’。其中‘通漕运’一策,正是针对导洛通汴工程所写,里面详细说明了河道管理、漕税征收、商船规范等事宜,愿能为大人分忧。”
杨骏接过折子,缓缓展开,逐字逐句地细看。越看,他心中越是惊叹——这十策涵盖面极广,既有治国安邦的宏观理念,又有贴合洛阳实际的具体措施,尤其是“通漕运”部分,对工程后续的运营管理考虑得极为周全,比自己与赵普商议的还要细致。
“好!写的太好了!师亮先生,这十策字字珠玑,句句切中要害!有你相助,洛阳新政定能事半功倍,导洛通汴也能少走许多弯路!”
他当即起身,对着张齐贤郑重拱手,语气恳切道:“师亮先生才华横溢,胸有丘壑,不知道你有兴趣在我身旁做个一官半职?”
张齐贤闻言,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能得到河南府尹的如此器重,对一个尚未发迹的少年来说,已是莫大的荣耀。但他沉吟片刻,旋即摇了摇头,语气恭敬却坚定:“多谢大人厚爱,在下感激不尽。只不过我如今年轻,心中仍有科举入仕的志向,想凭自己的本事通过科考博取功名,还望大人见谅。”
杨骏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朗声笑了起来:“好啊!有志气!不过,科举备考之余,你平日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常来我这里坐坐。正好昭愿与你年纪相仿,你们之间应该有很多兴趣相同,也能做个伴,相互切磋交流。”
一旁的符昭愿连忙附和,脸上满是期待:“是啊是啊!张先生,你常来府衙找我玩啊!我带你去玩些好玩的……”
“多谢大人体谅,多谢公子盛情!若有闲暇,在下定会常来拜访,也向大人请教政务,与公子交流学问。”
杨骏又与张齐贤闲聊了几句,询问了他备考的情况,得知他家境普通,备考期间尚有拮据,便让人取来五十两银子,递给他道:“这点银子你收下,算是我资助你备考的束修。买些书籍纸笔,改善一下生活,专心备考,莫要为生计分心。”
张齐贤连忙推辞:“大人,这万万不可!您对我已有知遇之恩,我怎能再收受您的银两?”
杨骏强行将银子塞到他手中道:“拿着吧。你日后金榜题名,成为朝廷栋梁,能多为百姓做事,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张齐贤看着手中的银子,又看了看杨骏真诚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当即跪拜在地:“大人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快快请起!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你且回去安心备考,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府衙找我。”
张齐贤再次拜谢后,便带着银子与满心的感激,转身离开了府衙。符昭愿看着他的背影,感慨道:“姊夫,他真厉害。刚开始我不信你说的话,现在我真的服他!”
“哈哈,你能这么想就好。师亮是块璞玉,日后定能成大器。你能在他未发迹时相识相交,也是一段缘分。”
符昭愿的目光却依旧追随着那道单薄却挺拔的身影,久久没有收回。往日里,他满脑子都是洛阳城里的新奇玩法,或是折子兰赌坊里的扑克牌,或是街头巷尾的杂耍趣事,玩心大起的年纪,从未想过“志向”“抱负”这类沉甸甸的词语。
可方才张齐贤侃侃而谈十策时的笃定眼神,拒绝官职、坚持科举入仕时的坚定态度,还有接过杨骏资助银两时的感恩与倔强,像一颗颗石子,在他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原来,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不仅能出口成章、心怀天下,还能有如此清晰的目标与坚守。
而杨骏则是没有看到这一幕,他目前的想法就是:解决了河道问题,下一步就是要打响窑业的知名度,要问陶瓷技术那最强,那自然是被誉为“国瓷”的青花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