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上的风裹着碎雪撞在石台边缘，江天野手指画出的血线在蓝光中泛着暗红。
对峙的枪口微微颤动，中美两方队员的防寒面罩上倒映着彼此紧绷的身影。
陆云漪退到林寒身后，右手藏在袖管里。
她掌心残留的冰晶灼痕隐隐作痛，那是能量过载的警告。
她盯着美方领队胸前的电子识别牌，上面跳动的数据流显示对方已接入黑塔的加密频道。
“共享？”
中方领队冷笑一声，枪口偏移半寸，“你们在钻探平台安装脉冲干扰器的时候，可没提过共享。”
就在这时，石台中央的凹槽突然迸出火星，残余的能量导管发出嗡鸣声。
所有人本能地压低重心，林寒的余光瞥见江天野正悄悄将怀表塞进冰缝中。
美方领队抬手示意队员放下武器，他战术手套上的金属护甲折射着冷光：
“黑塔不属于任何国家。如果继续争斗，能量导管的反噬会吞没整个南极洲。”
他刚把话说完，穹顶突然传来冰层断裂的脆响。
反重力钻探平台的残骸卡在冰隙间，裸露的电缆迸出蓝白色电弧，像垂死的巨兽在抽搐。
这时，陆云漪突然按住了自己太阳穴。
颅内的刺痛让她踉跄一步，某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在黑暗中闪现……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被银白液体吞没，惨叫卡在结晶化的喉咙里。
“他们要启动备用引擎！”
周锐的吼声从通讯器中炸出。他趴在高处的冰架上，望远镜镜头对准了五公里外的钻探基地。
显示屏上呈现的画面让所有人的血液几乎凝固。
只见四台巨型起重设备正在吊装一个圆柱形装置，表面覆盖的防冻涂层被刻意刮除，露出底下与黑塔基座相同的菱形纹路。
“反重力核心......”
江天野嘶哑的声音混着咳嗽，“用黑塔技术复制的赝品。”
林寒闻言，枪口瞬间转向美方领队。
对方防弹衣领口露出的金属链上，挂着一枚缩小版的冰晶玫瑰模型，与江小满的遗物惊人相似。
“你们偷了数据。”
林寒说道，手指已扣在扳机上。
美方领队后退了半步，靴跟碾碎冰面上的血线：“科学没有国籍。二十年前江教授在柏林学术会议上展示的雏形，本就该是全人类的......”
就在这时，江天野突然暴起，他佝偻的身躯爆发出了一股惊人的力量。
他撞开两名队员扑向石台，染血的手掌拍在凹槽边缘。能量导管应声暴走，蓝光如潮水般漫过整座大厅。
“躲开！”
陆云漪吼道，并拽着林寒翻滚到石柱后方。
蓝光扫过的区域，散落的武器零件悬浮而起，子弹在离地半米处凝滞旋转。
两名冲得太前的队员被掀飞，他们的防寒服在能量场中被撕裂成布条。
同时，美方领队的面罩也被气浪掀飞了，并露出烧伤疤痕交错的脸。
他疯狂敲击着战术终端，试图重新控制能量流，但却发现所有指令都被石台中央的怀表拦截。
“你女儿的数据......”
他盯着江天野狞笑，“早就被解析成了七万组基因代码，现在正在西海岸的实验室重组！”
此时，林寒的电磁脉冲枪已蓄能完毕。
他贴着冰面滑行到石台侧面，枪口瞄准了起重设备的液压枢纽。
扳机扣动，蓝白色电弧撕裂暴风雪，精准击中三百米外的钢索接头。
断裂的钢索如同巨鞭抽过冰原，吊装到半途的反重力核心轰然坠落。
美方队员的咒骂被爆炸声吞没，飞溅的金属碎片在能量场中诡异地悬停，随后又突然调转方向射向发射者。
陆云漪趁机冲向钻探基地。
她的作战靴碾过结冰的血迹，腕间未愈的伤口再次崩裂并渗出鲜血，在地面留下断续的红点。
那些血珠在触及能量场的瞬间汽化，竟在空气中形成淡红色的屏障。
“拦住她！”
三名美方队员绕过石柱包抄，他们的突击步枪加装了冷冻弹头。
子弹齐射，弹道在蓝光中划出霜白的轨迹。
陆云漪扑进掩体的刹那，身后炸开一团冰雾。低温凝结的冰刺擦过耳际，将她的发梢冻成了硬块。
她摸出贴身携带的基因样本管，淡蓝色液体在震荡中泛起涟漪，那是江小满最后的遗产。
这时，石台方向突然传来巨响。
只见江天野蜷缩在凹槽边缘，怀表弹出的全息界面正被美方黑客入侵。
老人浑浊的眼底映出数据洪流，他干裂的嘴唇无声翕动，仿佛在与某个看不见的身影对话。
此时，林寒的弹匣已经打空了。
他甩开突击步枪，抽出腿侧的战术匕首。刀刃在能量场中高频震颤，竟切开了一名敌人的防护服。
温热的血液喷在面罩上，很快便凝结成了猩红的冰晶。
“东南角！”
周锐的提示从耳机传来。
林寒转头望去，发现陆云漪正将基因样本注入钻探机的控制终端。
淡蓝色液体顺着管线蔓延，所过之处的美方设备纷纷死机。
这时，反重力核心突然发出悲鸣之声。悬停在半空的金属碎片如同暴雨般坠落，将整个钻探基地砸成废墟。
陆云漪被气浪掀飞，后背重重撞在冰架上。她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美方领队正举枪瞄准林寒的后心。
枪声响起的瞬间，江天野扑向了控制终端。怀表迸发的强光吞没了整个大厅，能量导管集体过载。
所有人的战术目镜瞬间黑屏，视网膜残留的灼痕中，隐约可见冰晶玫瑰的虚影在爆炸中心绽放。
当视野恢复时，钻探基地已化为一片焦黑的深坑。
美方领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半截金属链挂在冰棱上摇晃。
林寒拖着受伤的左腿挪到陆云漪身边，后者的防护服前襟被弹片撕开，露出内层贴着的照片。
照片中是江小满在实验室的微笑，背景是未完成的反重力模型。
“密钥毁了。”
江天野跪坐在废墟里，怀表碎片从指缝滑落，“但黑塔的筛选机制已经启动......”
这时，冰原深处传来连绵的闷响。
幸存的队员们惊恐后退，眼睁睁地看着无数银白液体从地缝渗出。
那些液体不再攻击人类，而是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箭头，直指营地仓库的方向。
林寒的匕首突然脱手飞出。他追着寒光望去，发现匕首正插在某个金属箱上。
箱体被流弹击穿的裂口中，露出了半截青铜罗盘。
指针在剧烈晃动后，最终定格在某个令他心脏骤停的方位。
那里本该是空无一物的冰墙，此刻却浮现出父亲葬礼的幻象。
“真正的战场在这里。”
陆云漪说道，并按住渗血的右腕。她的胎记正在发烫，与罗盘的震颤产生某种诡异的同步。
仓库阴影中，成排的冷冻舱缓缓开启，白雾中浮现出无数双银白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