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吵了？是不认识民政局的路吗？这么看不惯对方，干嘛还要勉强在一起。”
“蓓蓓，你不懂，妈妈都是为了你，妈妈想你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可我们的家真的完整吗？放过你自己吧妈妈，我希望你去学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去旅游，去干什么都可以，别再说是为了我……”
“可你是我的女儿啊，妈妈不为你为谁？妈妈只有你了，你不能不管妈妈。”
余有薇将女儿抱在胸前，“不要赌气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你的未来还长，妈妈不想你后悔一辈子。”
“妈妈，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也是活生生的人啊，我不是你们的附庸，我也有自己的思想。你让我学跳舞，学钢琴，学所有你认为好的一切，我都听你的了，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你想要什么人生？不上大学去要饭？”
文光明嗤之以鼻，当初真应该听爸妈的，把她带去乡下好好磨练磨练，好过现在当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公主。
“我就是让你饭吃太饱了，想这些有的没的，饿你几顿就老实了！”
文蓓蓓没理他，继续劝说余有薇，“妈妈，你不要担心我，我去找外公外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余有薇父母十年前就出了国，远离一切争端，之前文蓓蓓一放暑假就出国去和他们待一段时间。
“你家在这里，你哪儿也别想去！”
被自己女儿忽视，文光明提高音量，说什么也要找回点面子。
“爸爸，你真的爱我和妈妈吗？你最爱的不一直是你自己吗？”
“你少犟嘴，不爱你我把你养这么大？我们大人的事儿跟你没关系，离不离婚也不是你说了算。”
他太了解余有薇了，所以这些年来才越发放肆，越来越有恃无恐。
可他低估了在一个母亲心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她可以为了孩子委曲求全，当然也可以为了孩子壁虎断尾。
“那总该跟我有关系，我说离婚。”
余有薇冷静下来， 她刚刚看到女儿的眼神，仿佛透过她看到很多年以前，自己跪在父母面前祈求成全她和文光明的画面。
和过去的自己对视，她才明白，这么多年的坚持有多可笑。
她突然就共情了那时候的父母，是如何恨铁不成钢，他们看穿了文光明的伪装，却怎么也劝不动她的那种无奈。
甚至因为爱她，愿意为她无底线让步，托底。
两个画面互相重叠，她想，自己爸妈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
不管未来女儿遇到什么困难，她也可以像自己的父母一样，为女儿撑起一片天。
“余有薇，我看你是疯了，疯得彻底，小孩子不懂事，你跟着瞎胡闹个什么劲！”
文光明以为余有薇故技重施，毕竟从前也没少干拿离婚威胁他的事。
“文光明，你看你，永远都是这样。都这时候了你还在装，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若说失望，她好多年前就已经经历过这种情绪，如今不过是不再装睡，彻底醒悟。
她从未真正了解过女儿要的是什么，把她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她。
她从小家庭和谐，父母恩爱，就以为这是一切幸福的前提。
所有她拼命忍让，就为了勉强维持这个早已分崩离析的家。
文光明冷笑一声，“别说这些气话了，除了让你看起来像个泼妇，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么多年婚姻生活的蹉跎，余有薇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刚出象牙塔的小公主。
她变得易怒，敏感又多疑，可有谁还记得，她年轻时候出了名的情绪稳定。
但是在外人面前，她将这些情绪掩饰得很好，只有面前这个男人，可以轻易让她露出利爪獠牙。
“文光明，你既然这么嫌弃我，那你就做一回人，离婚吧。”
余有薇不愿与他再争辩，反正说什么也是徒劳，吵来吵去都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她对此终于感到厌倦。
“离婚，你说得轻巧，你别忘了，在这个家，里面的一块砖，一盏灯，一盆花都是我辛辛苦苦赚的，离了婚你什么也捞不到！”
豺狼卸下了伪装，变得面目可憎。
余有薇站起来，理了理头发，文蓓蓓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妈妈，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要顾虑我。”
余有薇眼眶瞬间红了，她强忍泪水，眼泪这个东西，最不值钱。
她就算是把泪流干了，面前的男人也只会无动于衷，甚至厌烦。
“文光明，你是法盲吗？要我再给你科普一遍什么是夫妻共同财产吗？我不仅要争属于我的那部分，甚至你给外面那些莺莺燕燕花的一分一厘我都要讨回来。你出轨在先，是你背叛了我们的婚姻，我没要求你净身出户已经不错了！”
“还夫妻共同财产，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实话告诉你吧，劳资一毛钱没有，倒是你，你名下的那些房产，通通都有我的一份！”
余有薇本来想着，要是文光明痛快和她把婚离了，她也就不计较那么多，可没想到他竟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那是我父母给我的，我的婚前财产，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凭什么跟我争！至于你，结婚时带来的一大家子吸血蚂蝗，麻烦你一个不留，通通把他们从我的房子里带走，滚蛋！”
“那是你爸妈蠢，愿意给他们的房子，你凭什么让我父母搬走？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文光明，非要逼我把事情做绝吗？你还真以为你那些破事儿藏得好没人知道？是，我承认一结婚我就当起了全职太太，可你也别忘了，我也是正儿八经名校毕业的高材生。这么多年，你转移婚内财产，与多名女士有染，证据全部都在我手里。你要是个人，就痛痛快快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不然，我们就法庭见！我相信法律是公平公正的，不过就多耗费些时间罢了，我等得起！”
余有薇一字一句，不带停顿的，这些话，在她脑子里演练了无数遍，一直没有勇气实施，如今总算是有了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