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十一皇子印象平平,见其颇为亲昵地称姜行深为表哥也没说什么。
毕竟宫里的孩子都是皇后的子女,嫡母的娘家侄儿本就是正儿八经的表哥。
但皇帝同样一眼就看得出十一皇子想要讨好皇后的心思,这么多年,类似的讨好从不少见。
说到底讨好皇后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讨好他这个皇帝罢了。
对于这种太过明显的欲望与表现,皇帝兴致缺缺,好在十一皇子还算会看眼色,很快便主动告退,未曾借机在此过多逗留。
四月底,姜行深果然在殿试过后被皇帝钦点为探花,打马游街风光无限。
而后姜行深与其他几名同科一并进了翰林院,兜兜转转倒是与谢沉止成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
“谢大人还不回家吗?这些活计又不着急,明日再做便是。”
姜行深如今与谢沉止的关系早已缓和,毕竟他也不是那种太过斤斤计较之人,对于输家还是要宽容一点。
况且抛开那点小成见的话,他其实还挺佩服谢沉止的。
修史修了大半年,坐冷板凳都能坐得踏实且有成绩,可见这样的人不管放在什么位子上都能成功。
皇帝姑父偶尔还会召谢沉止伴驾,不久前甚至有意将谢沉止重新调回户部,虽然如今还是试探为主,但至少说明皇帝心中是有谢沉止的位置。
“一会儿就走,多谢姜大人关心。”
谢沉止礼貌地点了点头,耐心地配合姜行深与自己表面的客套。
而接下来姜行深要说什么,他也一清二楚,毕竟这些天差不多都是类似的调调。
别是说他,整个翰林院的人几乎都能背下来了。
“那你们先忙,我得先回家了。”
姜行深笑着朝众人挥了挥手,带着几分无奈般的炫耀:“没办法,我家夫人可比我忙多了,家中琐碎之事我自然得多盯着些,免得叫那些仆从随意糊弄了过,总不能叫夫人忙了一整天回家还得为那点庶务烦心。”
翰林院的同僚最开始还会私下笑话几句,称姜行深是“贤夫”。
谁知被姜行深知道后,非但半点不恼,反而还格外得意洋洋地拍着自己的胸膛,直说众人有眼光。
面对姜行深如此坦荡的以贤夫自居,并以此为荣,其他人也没啥好议论的了。
听多了只觉得姜行深与福安郡主夫妻感情极好而已,若是姜行深能够少例行炫耀的话,应该会更好。
谢沉止看着姜行深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后才收回了目光。
他不得不承认,若是换成自己的话,他的确做不到姜行深这般,甚至有些东西都意识不到。
而林曦从一开始就没有看走眼,姜行深的确是最适合她的夫婿人选。
姜行深高高兴兴地回了家,却被袁管家告知,今儿的晚膳他得一个人吃了。
虽然略微有点失望,毕竟他已经连着两天没跟曦儿一起用晚膳,不过曦儿事情多,这些本也不算意外。
皇监司的事情不算少,如今姑姑又开始给曦儿加担子,时不时会把人叫进宫去,帮着姑姑处理一些政务,如此一来自然就更忙了。
直到更深露重,林曦才归家。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见姜行深还在等自己,林曦原本颇为凝重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你还没回,我怎么睡得着。”
姜行深很是心疼妻子,这一天天的忙成这般,身子难免会吃不消:“是出什么事了吗?我看你刚刚进来时神色不太好。”
“宫里出了点事,那位专门给皇上炼丹的道士失踪了。难得出宫一次,结果一去不复返,派出保护的人倒是寻到了,不过都已经死了。皇上发了好大一通火,所有人可不都得宫里宫外忙着找人找线索。”
林曦简单解释了一下:“早些休息吧,估计接下来几天还有得忙,不管找不找得到,总得让皇上出了那口气才行。”
听说是宫中专门找去炼丹的道士失踪了,姜行深这才松了口气。
这事跟皇监司关系不大,要背责任也远轮不到曦儿头上,顶多也就是皇监司这边要帮着查找线索寻人而已。
次日朝会上,皇帝明显心情极差,一点点小事就大发脾气,把不少官员都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任谁都知道皇帝这是在迁怒,毕竟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昨儿宫中那位专门给皇上炼丹的厉害道士莫名失踪了。
而这会儿功夫,皇帝脑子里满满都是阴谋论,看谁都像是故意绑走高人的凶手,为的就是不让他延年益寿,可不就是生死大仇。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
对此,一众朝臣也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受着。
谁让对方是皇帝呢,讲不讲理他们都得老老实实受着。
“息怒息怒,除了让朕息怒以外,你们还能干什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什么事都要朕操心,简直是废物,养你们何用?”
皇帝越骂越气,心头的怒火根本压制不下去,越烧越旺,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掉一般。
他甚至直接站了起来,抬手便抓起几份奏报朝着下方狠狠砸了过去,那怒目圆睁的凶煞模样当真十分骇人。
突然间,皇帝只觉得一阵眩晕,而后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瘫倒在了龙椅之上。
“皇上!”
“陛下!”
伴着一道道惊呼声音,整个金銮殿都变得混乱起来。
……
皇帝朝会上当众晕迷,这当然不是小事。
哪怕事后不久便清醒了过来,经太医诊断后,也确定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才导致,好生调养一段时日即可,不是什么大问题,却还是牵动了不少人的心。
好在有皇后娘娘在,宫中人心倒是很快稳定住,文武大臣们也有了主心骨,这才各自离宫归去。
“姝儿,药也喝完了,闲杂人等也通通不在了,如今你可以单独与朕实话实说了吧?”
皇帝靠在床头,示意刚刚亲自服侍他喝完药的发妻,只管安心将之前不便当众明言的实情如实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