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家车保有量低的好处。
那就是没那么拥堵。
夏小雪啃完一根羊排。
吃了点清炒生菜。
一辆旅行中巴开来停在小餐馆外。
车门一开。
当先下来的是魏少君。
“我去招呼一下，你将嘴擦擦。”方燃拍了拍夏小雪的手，起身迎了上去。
爸妈们这几天与中海接亲车队宾客都熟络了。
天天晚上都在一起吃饭。
早已不再拘谨。
最紧张的当属方建国。
侄儿接亲宾客里面有老外。
小餐馆太简陋。
看上去寒酸。
怕做的菜也不合老外胃口。
另一个原因嘛。
自然是儿子竟然有喜欢的小姑娘了。
事先也不告诉一声。
先前听侄媳妇说了之后。
溜进后厨告诉妻子。
妻子知道儿子带喜欢的小姑娘过来。
骑着自行车就回家。
说什么要换一身衣服。
这搞得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原本就不善言辞。
看到老外下车，慌忙躲到收银台后，眼巴巴瞅着最后下车的那几个小姑娘。
儿子也是个蠢蛋。
既然喜欢小姑娘就陪着啊。
他倒好。
跟着魏少君在瞎聊什么。
记得侄媳妇说小姑娘长得不错。
但觉得从车上下来的几个小姑娘都行。
哎呀。
到底哪个才是儿子喜欢的啊？
客人们进店了。
方燃自然一一给大伯介绍。
两个老外普通话说得特别好。
比自己都说得好。
这让方建国颇为惊叹。
寒暄之后。
又见三弟竟然不怯场了。
陪着老外入座。
不由得暗自感叹。
儿子有了本事当老子的底气足。
那腰杆也挺得直了。
宾客入座。
男的一桌女的一桌。
方建国急得差点抓耳挠腮。
方燃没详细介绍小姑娘们，连名字都不知道，而小姑娘们只是客客气气叫了‘伯伯好’。
实在按捺不住。
高喊了一声。
“海涛，你过来一下。”
方海涛也紧张。
这是第一次老爸见到自己喜欢的姑娘。
下车之后故意不看李玉花。
也不知道李玉花见到老爸是什么感受。
突然听到老爸叫自己。
心里猛地一咯噔。
竟然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大家看看想吃点什么，除了烤羊排不错，螺蛳鸡也是小店的招牌菜。”
“小魏，你点些酒。”
方建国见方海涛还在磨蹭。
又高声催促。
“海涛……”
方海涛瞄了一眼故作镇静的李玉花。
这才快步去往收银台。
“爸，什么事啊？”方海涛来到收银台，隔着收银台小声问道。
方建国往小姑娘们入座那一桌瞅瞅。
身子前倾。
笑呵呵地问。
“那几个小姑娘哪个是你喜欢的？”
方海涛顿时就不好意思了。
心里明白。
堂弟带着弟妹提前过来。
多半是弟妹说了。
“爸……”
“八字都还没一撇。”
“小李才读大二。”
“过来只是当伴娘，不要吓着别人。”
方建国可算知道儿子喜欢的小姑娘姓‘李’。
小李人都过来了。
儿子居然犹犹豫豫的。
估计是觉得211院校的高材生。
高中文凭差距太大。
所以怕这怕那的。
“大二怎么了？”
“你看看你堂弟也是大二啊，明年就当爸了。”
“喜欢就抓紧一些。”
“你不主动，等别人主动，难道以后要小李请你去喝她的喜酒啊？”
“李什么？”
方海涛略一犹豫。
小声说。
“李玉花。”
方建国又往小姑娘们那一桌瞅了一眼。
追问。
“小李坐哪？”
方海涛豁出去了。
如实告知。
“坐在小雪左手边的就是小李。”
方建国知道名字又晓得坐哪。
从收银台看过去只能看到个侧脸。
正好见店里的伙计送茶。
急忙快步出了收银台接过伙计的茶壶。
怎么也得看看未来的准儿媳样貌。
端着茶壶来到桌前，方建国笑着说：“天热，等会吃烤羊排容易上火，先喝点山楂茶。”
一阵清脆的‘谢谢伯伯’。
方建国将茶壶放到桌上。
趁机瞅了一眼李玉花。
终于看清楚了。
坐在夏小雪身旁对比强烈。
夏小雪就像是牡丹园里盛开的牡丹。
而未来的准儿媳呢仿佛山野中一朵不知名的小花。
没化妆。
普普通通的一件白色短袖衬衣。
扎了马尾辫。
挺好看挺耐看。
一看就是本本分分顾家的那种女孩子。
只不过瘦了点。
想到她是特困生。
没少吃苦。
心头一酸脱口叮嘱。
“小李啊，等会多吃点，烤羊排管够。”
李玉花愣了愣。
直到夏小雪在桌下用脚碰了碰她。
李玉花才醒悟方海涛爸爸是专门对自己说。
忙不迭道谢。
“谢谢伯伯了。”
方建国一走。
噢……
一阵意味深长的哄笑声响起。
陶红梅见李玉花脸蛋一下就红了。
还害羞地低下头。
笑着打趣。
“巧巧、雅贞、小陈，你们别笑啊，等大学毕业就轮到喝你们的喜酒了。”
夏小雪凑趣。
“恐怕不用等到大学毕业。”
“巧巧和小魏就要发喜帖请喝酒了。”
严巧巧没想到矛头一下对准自己。
顿时就不好意思了。
只觉得耳朵发烫。
又不方便跟孕妇拌嘴。
只能击鼓传花一般将矛头转移到下一个身上。
“不见得啊，听说雅贞在谈朋友呢，游漓江的时候，大家都在看风景，就雅贞盯着手机。”
“那短信……”
说到这。
正好林雅贞放在桌上的手机‘卖主’。
响起短信提示音。
又是一阵哄笑。
林雅贞连忙解释纯属工作。
没有谈男朋友。
真假不重要。
关键是热闹起来了。
男的那一桌相对安静许多。
话题集中在互联网、股市方面。
方燃起了话题。
默默听着。
像林建明这样的初代游资才是老资格。
聊着聊着就聊到九十年代初鹏城8?10股票认购证事件。
当时申购新股麻烦。
需要领申购新股抽签表。
抽到了才有资格购买。
排队领抽签表。
整整排了一天啊。
防止被挤出去。
无论男女。
后面的人抱住前面的人。
那场面真疯狂。
连身份证都成了抢手货。
亲历者所说。
比看新闻报道更真实。
再加上林建明口才极佳。
跟说书一样。
包括汤普森在内都被深深吸引住。
林建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凉茶。
正要继续。
回家换了衣服的周月端着大盘子上菜了。
“照顾不周，让大家久等了。”
“尝尝我们小店的烤羊排。”
送上烤羊排。
在方建国暗戳戳示意下。
周月知道儿子看上的小姑娘是谁了。
李玉花？
真是人如其名。
如玉般纯朴。
像花那样耐看。
虽说是特困生，但那又有什么嘛，找媳妇就得往下找，家里条件太好的可高攀不起。
为了防止烟味飘过来。
两桌离得较远。
方燃和夏小雪不坐在一起。
两人时不时互相看一眼。
而后。
会心一笑。
看来大伯一家很认可李玉花。
至于李玉花嘛。
连耳朵都红透了。
小姑娘偷瞄大伯都被看在眼里。
堂哥与李玉花还是挺有戏。
餐馆简陋。
菜品却相当不错。
两桌上的菜都被一扫而空。
将近九点。
女的一桌在闲聊。
男的那一桌个个喝得面红耳赤。
就连汤普森也开始高谈阔论。
方燃见夏小雪打了个哈欠。
知道妻子犯困了。
“大家慢喝，我先送小雪回去休息。”方燃起身，顺手拍了拍魏少君的肩。
魏少君反手拍拍方燃胳膊。
让他放心。
晚一些会送宾客们回酒店。
女儿要休息。
陶红梅自然得陪着。
出了餐馆。
方燃喝了酒。
当然由夏小雪开车。
夏小雪见方燃坐到副驾驶座上，系上安全带就开始打瞌睡，忍不住调侃。
“这是送我呢？还是我送你呢？”
方燃小声嘟囔。
“一帮酒鬼。”
“不喝到零点不会散席。”
“我这是趁机跑路。”
陶红梅心疼女婿。
连忙劝慰。
“小雪，开车吧，开慢点，早点回去，好让方燃休息了。”
夏小雪莞尔一笑。
俗语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
此话不假。
车内开着空调。
又行驶得四平八稳。
方燃很快就安然入梦,像是踩在一片软软的云里，周遭是暖融融的白光。
耳边隐约有器械的轻响，却不刺耳，反倒像某种温柔的催促。
“夏小雪家属……”
循声看去。
护士推开那扇门，怀里抱着个红彤彤的小包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想回应。
张张嘴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所幸。
见爸妈、岳父岳母迎了上去。
“恭喜啦。”
“母女平安。”
“小姑娘六斤三两。”
“跟她妈妈一样漂亮。”
“以后眼睛也会大大的。”
女儿？
方燃大喜过望。
想过去。
双腿却灌了铅。
见虎妈从护士手里接过襁褓。
听老爸夸赞。
“孙女真是漂亮，这眉眼像极了小雪，鼻子有点像臭小子。”
又听老妈附和。
“嘴巴也像方燃。”
方燃太想看看宝宝。
拼尽全力过去。
但每走一步都好辛苦。
似乎怎么也触碰不到似的。
“不知道以后学习方面像谁，可千万要继承妈妈的学霸属性哟，不能像你爸那个学渣。”
方燃见夏知节伸手去碰宝宝的小手。
大急。
“不要……”
“不要碰宝宝。”
“不要……”
“洗手了没啊！”
“不要……”
这一急竟然奔了过去。
“你这当爸的怎么现在才来？”
方燃正待辩解一直都在。
见老爸黑着脸。
一拳就打了过来。
嘭……
整个人往后一倒。
又仿佛踏空。
猛地身子往上一挺。
“怎么了？做梦了？”夏小雪侧头看向方燃。
方燃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抬手抹掉额上冒出的汗珠。
正想告知夏小雪做梦梦到是女儿。
但好像这个不能说。
“嗯！”
“做梦了。”
“梦里，我爸又揍我，说我喝多了。”
夏小雪听方燃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在瞎编。
估计啊。
梦到宝宝了。
依照传统。
不方便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