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白一个眼刀子甩过去，无情的指责。
“我是问你有什么遗愿，不是让你来许愿的！”
文大明有些羞赧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老实憨厚的模样实在想不出来它会说出这种话。
它复而又问了一遍：“真不能奢求50万啊？”
见慕白白不说话，它失落的降价。
“那20万，20万可以吗？”
还是没等来慕白白的回应，它更失落的垂下了脑袋。
“不能啊，可是再少，我娃儿的病就治不起咯……”
文大明是一名木工，给人装修房子也能攒点钱，他面相看着有些许唬人，但本质上是个很老实的人，连话都不敢和小姑娘多说两句，还多亏村里媒婆介绍，这才有了老婆。
两人生了一个女娃娃，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孩子特别聪明，他们也没有要二胎的打算。
就计划着在女儿上学那年去城里买一套房子，川都那边的房子也就是四千多块钱一平方，并不算贵。
钱都攒好了，老天爷却和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们的孩子生病了。
一种很可怕的血液罕见病！
一个发烧，他们谁也没有引起重视，去医院配了药，小小的脑袋上贴了退烧贴，连孩子自己也说没事。
结果这一烧，反反复复就是七天。
再怎么不重视，这会子他们也坐不住了。
去医院又是抽血又是拍片各项检查都做下来，四岁的孩子得了嗜血细胞综合征。
天都塌了
医生劝他们乐观，这个病虽然是罕见病，但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可怕。
但是这个病最痛苦的莫过于化疗，一个四岁的孩子哪里能受得了化疗。
孩子母亲带着她在川都治疗，他则没日没夜的拼命干活给女儿治病。
结果不尽如人意，在化疗了一个周期之后，孩子的情况急转直下，他的幺儿又发烧了，这次的发烧持续性且高烧不退。
检查结果为合并感染，孩子对化疗药物并不敏感，化疗对她并不奏效。
一家人连夜奔赴到更大的城市，这短短的一两个月，他们从川都到了海城，最后到了京都的儿童医院。
期间孩子进了两次icu，危险告知书下了一次又一次，可他的幺儿都挺了过来，没能挺过来的是他的钱包。
早在海城的时候他们就没钱了，来京都这趟还是他借了钱才来的，治疗方案说这种情况需要进行骨髓移植。
费用保守估计五十万
还有十几二十万的术后费用
一笔笔对他而言堪称巨款的费用，压得这个老实的农村人透不过气来。
他在打电话向身边亲朋好友借钱，听得最多的就是没钱，甚至有一些朋友在苦口婆心的劝他。
“不过是一个女娃娃，你们重新生一个不就好了吗？”
“孩子治疗也痛苦，谁能遭得住这么多次化疗？”
“别治了，治好了也是一个废人了，放弃对她也好！”
这些劝他放弃的声音如锋利的刀，每一下都刮在他的心上，就连孩子也问他。
“爸爸，我是不是要死了？”
文大明的眼泪都没忍住，别人一句轻飘飘的放弃，可是他怎么能放弃这么可爱的孩子。
他几十万都花了，万一再花五十万就能治好了呢？
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钱没了能再赚，孩子没了就没了。
连他的婆娘也在说他，像个真男人，当初没跟错他。
文大明又擦了把眼泪，孩子还有希望，老婆也没跑，真好！
他开始捣鼓着挣钱，听说跑外卖赚钱，他买了一个没有牌很破旧的电瓶车就开始没日没夜的接单，这时候也了解到了另一种来钱的途径。
网贷
无所不用其极，又是白户的文大明借不了多少钱，征信都花了只撸到二三十万。
但这就是希望，他瞒着媳妇儿一边跑外卖，一边继续跑借贷公司，好不容易借了一万还要分出去五千的手续费，黑心得他一个汉子差点和人家打起来。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将近一个月，他陆续收到催收的电话，他神情恍惚，如今的孩子每天医院的开销都在大几千，他扛不起了。
接到有一个新口子可以给他搞大几十万，他甚至来不及思忖是不是诈骗，坐着公交车就过去了。
看着满车的学生，他就在想，如果他的幺儿也能穿着校服和他们一样去读书，那该多好。
车祸就是在这种时候发生的，车子从右侧方撞来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冲过去护住了那个女学生，就像护住了他的幺儿一样，而他成为了整辆公交车唯一的死亡对象。
等成为一缕阴魂之后，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真的死了，他好像死得很轻松，那留下一堆债务给他们母女俩…
他甚至不知道保险赔付这回事
听到自己遗愿像许愿，他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那我，再见他们一面可以吗？”
慕白白抿抿唇，同意了。
文大明高兴的蹲在旁边，静静的等着慕白白。
一直到了后半夜两点多钟，一个絮絮叨叨的老头之后，排在后面的年轻男阴魂终于忍不住暴躁。
“有完没完了，你这里絮絮叨叨的？”
慕白白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年轻男鬼，它是上班的时候被领导骂出来找业务的，业务没找到，命搭进去了。
活的时候窝窝囊囊的，死了也这么窝囊，他越想越生气了，脾气怎么也抑制不住。
老人转过身连声给它道歉，它和别人不同，是在外围拾荒的时候被飞过来的车子撞死的，可以说死的很冤枉，但没有怨气。
它冲慕白白笑笑说了无遗憾了，可以投胎。
“你别在这排了”
慕白白视线掠过老人，落在了年轻鬼身上，温淡的声音开口，一下子就刺激到了年轻鬼。
“我说一句你就不让我排了？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回家看看，你想要问的问题家里有答案”
慕白白一句话堵住了它的叫嚣，它平静下来，狐疑的看着慕白白。
“我什么都没说”
“你想问什么你妈，为什么将你的初恋女友撮合介绍给你大哥！”
它这下彻底哑火了，真的被说中了，它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慕白白很有耐心的将这位老人家送走。
她指了指那很多人祭拜的地方：“那些都是受老人恩惠的学生，他靠着拾荒供出了三十多位大学生！”
大家都沉默了，老爷子临走前的笑容还印在它们的面前。
年轻鬼有些想给冲动的自己一巴掌，他总是这样一张嘴坏事，现在老头都进往生门了，他道歉都来不及。
还想向慕白白捎句话给老头，慕白白摆摆手，将他魂体甩飞了出去。
“自己去找答案，我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