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栀倔强的盯着王面，那架势大有一种你敢把我送回上京，我就直接送你回炉重造的感觉。
王面败下阵来，“那你得答应我，明天先去这里的医院做个检查。”
徐栀急忙点头，随后目光便落在了方知意的身上。
霍颜紧紧捂着伤口，“队长、队长？”
此时的方知意就像一个失去了全部情感的木偶似的，一言不发的垂着脑袋，直到霍颜那沾着血渍的掌心握住了她的胳膊。
“小颜。”方知意的嗓音很是干涩，沉闷的声音犹如干枯的枝桠划过石面。
王面抿了抿唇，很明显是有话想说，但那皱紧的眉心和微蹙的嘴角显示，要说的一定不是什么漂亮话。
“不管它有没有死，至少今晚它是死了吧。”旋涡像个翻面的蛤蟆似的坐在地上，回头扫视了一圈，“这破坏力，说出去谁能相信咱们是和无量的织梦蛛打了一架。”
天平看着被力量波及的地面和折断的树木，还有炸开的几座山石，眼角猛得抽搐起来，“左跳凶，右跳吉。还好这次是右眼皮跳。”
月鬼靠在山石上，起身时还回头看了它一眼，忍不住吐槽道，“旋涡，你那禁墟怎么什么都往里面吸，这几块破石头你也要。”
“啧，什么破石头啊，那是我在广深市花一千块钱买回来的奇石！放家里招财的好不好，要不是情况危急我才舍不得用呢。”
旋涡白了月鬼一眼，居然敢说他的石头是破石头。
“就那玩意儿还要一千！你去我家，我能从山上给你背十块回来！到时候也不要你一万，给我八千就行！怎么样？”
月鬼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檀香给蔷薇包扎着胳膊上的伤口，听着两人的话，她也忍不住朝这一千块一座的山石看去，“这么大的石头放院子里很难看啊。”
“所以他这不是贴身带着嘛，时刻准备着发大财。”蔷薇顺嘴接了一句。
话落，两人一同笑了起来。
“我不跟你这种没品味的人说话。”旋涡哼了一声便扭头看向一旁，一点儿也没刚才舍命相救的模样。
“方知意，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冷静，才能明白你的命不止是你的命。”
尽管有月鬼和旋涡两人的插科打诨，但还是没能阻止王面开口。
徐栀的身子猛得一顿，看来下次掐他得换边儿了。
视线下移，徐栀的手正被王面紧紧钳制着攥在手里。
任彬和霍颜像是上课被点名的学生般，倏得紧张起来。
闻言，方知意先是一怔，而后蓦得笑了一声，悲戚的声音响起。
“我的命当然不止是我的。我的命是罗晓晓从织梦蛛手里救回来的，是属于我们的。”
抬头，她通红着眼眶望向王面，“王队长现在是要追究我擅自行动的责任吗？”
徐栀眉心一紧，完了。
【这人是谁啊？怎么感觉她和王面认识似的，还是不对付的那种。】
阿司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看向方知意。
“我没有这个意思。”
这是王面第一次见方知意露出这样的神情，在他的印象里，方知意就跟个恶魔似的。
从幼儿园开始就总喜欢跟自己打赌，输了的人要受罚穿粉裙子。而每次打赌，输的都是自己，他也只能愿赌服输的当着众人的面套上裙子。
甚至还因为过于遵守赌约被方知意叫做死心眼。
“如果我的精神力不够再次催动神墟，你就死了！霍颜她们要再经受一次失去队友的痛苦，哪怕是为了她们，你做事前就不能先冷静思考一下吗？”
“你回头看看，她们为了替你扫清障碍差点就没命了。”
王面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稳些，不像是指责。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它就是当年的那只织梦蛛，就是它杀了晓晓！面对仇人你让我冷静？抱歉王队长，我做不到像你这样理智。”
方知意浑身颤抖，就连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音。
天平几人局促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如果死的是你的爱人，你会怎么办？”方知意抬头看向王面，眼里蓄满了泪水。
王面被她的话问得顿住了身子，如果是我的爱人......
王面不敢细想下去，如果徐栀真的出事了，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带回自己身边，真到那时，他做的未必会比方知意好，可......
“怎么不说话了，是鞭子不挨到自己身上不觉得疼是吗？”泪水顺着眼角像断线的珍珠般滴落。
方知意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更多的是无理取闹，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不仅没能杀了它替晓晓报仇，还得在这里听王面的唠叨。
徐栀轻轻地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珠，那枚记忆碎片她也碰了，碎片上的情感除了苦涩再没别的。
“我没有。”王面叹了口气，他走到方知意身前蹲了下来。
“知意，你是队长，你的身上背负着小队其他人的性命，如果今天有人在这里倒下了，你要怎么办？”
方知意愣住了，她见到那枚记忆碎片的时候，心里就已经被仇恨包围了，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想起先前见到的那抹鲜红，她的心里陡然升出一股惧意。
“小颜......”
霍颜听到方知意在喊她的名字，忙挣开檀香扑了过去。
“队长，我在。”没说几个字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队长，我们一起为罗队报仇，你能不能不要一个人冲上去，我们好怕你抛下我们。”
任彬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旋涡见状将他揽了过来。
刘凯伸出的胳膊停在半空，显得有些尴尬。这时，天平自己钻了过去，将他的手搭在了肩上。
“王面，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的队长，你一点儿都不帅了。”霍颜边哭边喊。
王面无奈地叹了口气，“知意，我可以为了我的爱人去死，但我不能为爱拉上我的队友。”
方知意再也忍不住，抱着霍颜哭了起来。
徐栀看着王面，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愫，她拽了拽他破烂的斗篷，“王面，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我不想你拿命来救我。”
王面揽过她的身子，闷闷道，“我不听。”
徐栀气急地踩了他一脚。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没有人值得你为他付出生命，哪怕是我也不行。”
王面像是没安全感的孩子似的，抱着徐栀不愿撒手。
月鬼扫了眼大家，“星痕，要不咱俩也抱一抱吧，不然显得我们很不合群啊。”
星痕累得不愿说话，见月鬼这样说他朝他摆了摆手。
月鬼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没等星痕伸开双臂，他就直接跳到了他的背上，“背我回去的重任，我就交给你了。”
“哈？月鬼你要不要脸啊，我都这样了你还好意思让我背你！”
“欸！欸！你别往一边倒啊，星痕！”月鬼被星痕摔到了地上，还顺带充当了他的肉垫，本就伤重的左手现在伤更重了。
“我都说了我没力气，你还让我背，摔不死你。”
众人被悲伤感染的情绪瞬间被两人的对话冲淡。
徐栀哼了一声，她抬头看向正在给月鬼治伤的方知意，轻轻拍了拍王面。
“王面，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欺负她。
我知道你是为了她好，但刚才她正在情绪上，你就不能等她稍微好点了再说这些嘛。
况且，我觉得就算你不说，等她冷静下来后，她自己也会明白的。”
王面嘴角猛得一抽，明明都是她欺负我，但碍于面子他不好意思把幼儿园被迫穿裙子的事情告诉徐栀，只是别过脑袋有些不悦的开口。
“我这不是怕她转不过这个弯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要是再像今天这样这么莽撞怎么办，命可是只有一条的。”
【就是就是！徐栀你听见没，命只有一条，豁出去后就没了。】
这话简直说在了阿司的心坎上，祂连声附和。
徐栀扯了扯王面的衣角，“你怎么连我也一起训！”
王面哼了一声，“谁让你站她那边的。”
方知意坐在床边守着霍颜，直到她睡熟了后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抬头正好碰见了刚从徐栀房中出来的王面。
方知意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刚才还在骂人家冷血怪，现在冷静下来后反倒是自己觉得难为情了。
“这是脑子里的水都从眼里流走了，智商又占领高地了？”王面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外侧的楼梯。
方知意的眼神瞥向一侧，不情愿的嗯了一声后便跟在他的身后朝楼梯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