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微敛，不动声色道，“是宴之和菁白，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欣喜于身体肉眼可见的变化，唐绾绾想也没想的点头，“当然要去。”
当、然、要、去。
沈衔钰神色一僵，浮于表面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看向凉亭里的两个男人。
目光最后落到江晏之身上。
那边，江晏之跟傅菁白起身相迎。
几人打了个招呼，都坐了下来。
没想到今天另外一桌，是他们。
服务生添了两个茶杯，正要斟茶，被江晏之抬手挥退。
他抬眼看向唐绾绾，问：“这是龙井，你能喝吗？”
语调轻缓，似漫不经心。
这是记得她身体不好，而龙井……
唐绾绾点头，“能。”
她爷爷喜茶，没事就爱摆弄他那套老茶具，说茶能养气凝神。
从小到大，唐绾绾喝过的茶类，委实不少。
听见她说能，江晏之便握持茶壶，抬臂亲自将她面前的茶杯斟了七分满，道：“小心烫。”
又如法炮制，把沈衔钰的茶杯也满上。
傅菁白夸赞，“都说宴之冷漠，我看也不尽然，瞧瞧，这不是考虑的挺周到的。”
沈衔钰全程看着，闻言认同的点头，似笑非笑，“确实细心。”
江晏之听的面不改色。
只有唐绾绾只觉得莫名尴尬。
人尴尬的时候就不自觉想做点什么，她端着茶杯浅浅抿了口，视线放在桌上的棋盘上。
棋局已过半，胜败也基本有了定论。
白子被围，退路被堵死。
观棋面，连厮杀都不算激烈。
黑子呈循循善诱，步步禅食，请君入瓮之势，斯斯文文的把白子吃了。
江晏之执的是黑棋。
“看的懂？”
清冽的声音传入耳朵，唐绾绾偏头去看，撞入一双深邃的眸子。
是江晏之。
青天白日，大大的阳光下，唐绾绾发现这人比昨天看上去，更好看了点。
只是周身那股子冷淡劲儿，让人难以忽视。
果然是高岭之花‘男主’。
看着就觉得不近人情。
这样的人，居然会被人玩弄感情。
还是，五次。
也不知道这样冷淡的一个人，喜欢上一个姑娘，是什么模样。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唐绾绾下意识抿了下唇，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
她轻轻咳了声，“略懂一二。”
“哦？”江晏之笑了笑，问她，“略懂些什么？”
唐绾绾道：“我爷爷说了，观棋如观人。”
观棋如观人…
江晏之眸底荡起浅浅涟漪，点了点棋局，“那你都观出什么来了？”
他们你来我往聊了好几句，视旁人于无物，沈衔钰默不作声的看着，眸底的郁气几乎要溢出来。
唐绾绾浑然不觉，只专注的盯着江晏之，想了会儿，措词严谨道，“你耐心十足，特别沉得住气。”
是个不动声色，习惯运筹帷幄，凡事都要掌握在手中的人。
话落，江晏之还没说话，傅菁白已经乐不可支，“绾绾你没看错，宴之这人特别阴，咱们几个兄弟下棋没一个能赢过他。”
江晏之：“……”
他瞥了傅菁白一眼，抬手给几人的空杯续满茶，再看向唐绾绾，“棋艺如何？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对弈几局？”
“行啊，”唐绾绾爽快应下，“我现在是假期，随时都可以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江晏之眉眼含了笑意，抬手给她续上茶。
唐绾绾说好。
捻起小巧的瓷杯一饮而尽。
江晏之垂眸，再度给她续杯，又嘱咐道：“茶水也不要过量。”
对一姑娘这么个贴心劲儿，放在江大公子身上，可以说是见了鬼了。
何况，这姑娘还是兄弟的女朋友。
旁边的傅菁白都看出了几分不对，他小心的抬眼，就看见沈衔钰那张沉冷的脸，顿感四周凉飕飕的。
‘哐’地一声。
沈衔钰撂下瓷杯，站起身道：“走了绾绾，不好让小叔久等。”
说着，朝唐绾绾伸手。
“……好，”唐绾绾面色发僵，跟着站起身，“那我们先走一步。”
沈衔钰牢牢握住她的手，相携而去。
男俊女美，背影看上去异常般配，连身高都协调的很。
江晏之看了很久，直到不见人影，才垂下眼眸。
一旁早察觉几分不对劲的傅菁白，全程目睹他这依依不舍之态，简直心惊肉跳。
“你…”
他咽了咽口水，“你……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江晏之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傅菁白卧槽一声，挥退几个服务生，压低了声音，“我知道那姑娘长的好看，我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可那是衔钰的女朋友，是他打算娶进门的女人，你对她心思，他能跟你拼命！”
江晏之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懒得理他。
“哎！你倒是说话啊！”傅菁白急的很，简直能看到兄弟反目成仇的一天。
几个兄弟一起长大，感情好的很，怎么能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
他又急又纳闷：“你才见人两面，话都没说几句，怎么就动了这心思。”
这么多年了，就没见他对哪个女孩另眼相待过。
但就算是铁树开花，也不能惦记兄弟家里的啊。
江晏之道：“我说一见钟情，你信吗？”
“见色起意？”傅菁白呵呵一笑，“就那张脸，我要不知道是兄弟的女人，我也能一见钟情，这样的大美人谁不喜欢，还有那腰…那…”
江晏之倏然抬眸，微微眯着眼，盯着他。
“得！”傅菁白一下就止住了话头，举手，做投降状，“我乱说的，我没一见钟情。”
江晏之嗯了声，提醒道：“她是正经姑娘，你不要拿她口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