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止听到香痕的禀报，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来。
姜奚若此刻去天牢，绝不仅仅是探望或落井下石那么简单！
她是去——灭口！
“不好！”乌止霍然起身，也顾不得仪态，对慕容奕急声道：“皇上，姜嫔此刻去天牢恐有不妥！我要去看看。”
康昭仪可以死，但是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
慕容奕闻言，脸色也沉了下来。
“朕与你同去！”
“你歇着，我去。”
乌止目光坚决，不允许慕容奕再劳累。
慕容奕微怔，但见乌止的态度坚决，他只能无奈点头。
乌止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天牢。
夜色深沉，宫道上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然而，还是迟了——
当乌止到达关押康昭仪的牢房时，只见康昭仪蜷缩在冰冷的草席上，双目圆瞪，瞳孔涣散，脸色青紫，已然气绝身亡！
她面前，是一个打翻的食盒，精致的糕点滚落一地。
“康昭仪！”乌止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乌止恨极了康昭仪，但亲眼见到她如此凄惨地死在眼前，心中还是泛起一阵寒意。
姜奚若……好狠毒的手段！
好快的动作！
更让乌止脸色难看的是在天牢重地，一个妃嫔竟然被毒杀！
“来人，快去禀报皇上。”
康昭仪死了，这事儿不能瞒着慕容奕。
一不小心，就会是她和慕容奕的隔阂。
慕容奕刚被李中服侍着换下龙袍，就听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小顺子脸色惶恐地跑了进来，跪地磕头：“皇上，康昭仪薨了……”
说到最后，小顺子的声音都不由颤抖起来。
他跟着慕容奕快十几年了，自然也见过康昭仪盛宠的光景。
就算如今康昭仪无宠，可难保人死之后皇上就变得怀念起来了呀。
慕容奕全身一僵，看向小顺子的眼神从不可置信变得冷锐起来。
李中连忙上前给慕容奕穿鞋。
片刻后，慕容奕赶到了天牢。
乌止一直站在牢房门口，叫来了太医和仵作，同时也命人去叫来了皇后和谢德妃。
慕容奕来的时候，皇后和谢德妃还没到。
“贵妃。”
慕容奕看着乌止纤弱却挺拔的背脊，叫了一声。
乌止侧眸，来到慕容奕跟前，想要行礼却被慕容奕握住了手。
慕容奕掌心都是冷汗，面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太医和仵作检查了一番后，见到慕容奕来，上前跪下回话。
“皇上，康昭仪近几个月一直身子不适，惶恐多梦，恐怕是惊惧过头，一口气没缓过来才……”
说的直白一点，康昭仪就是被吓死的。
“不可能！”慕容奕斩钉截铁道。
康昭仪什么性子他太知道了，怎么可能会被吓死！
“查！给朕彻查！天牢所有守卫，今日所有接触过康昭仪的人，全部拿下！严刑拷问！”
慕容奕的怒吼在阴森的天牢中回荡，令人胆寒。
乌止望着已经盖上白布的康昭仪身子沉思。
姜奚若，恐怕早有后手。
姜奚若既然敢动手，当然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她给康昭仪下的是慢性毒药，只需要一味药引就能立刻要人性命，且不会有任何异常。
就算太医查验了糕点，也发现不了糕点中混杂着的药引。
尽管慕容奕和都怀疑是姜奚若，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也无法立刻将姜奚若治罪。
慕容奕盛怒之下，以监管不力为由处置了天牢一干人等。
并将姜奚若禁足于荣华轩，无旨不得出，算是暂时折断了她的爪牙。
-
康昭仪猝死天牢的消息，如同又一记惊雷，在前朝后宫炸开。
皇后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她先是震惊，随即眼底便掠过一丝隐秘的喜色。
康昭仪死了，还是以这种不明不白的方式死在牢里……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她当即叫来清竹，让人在宫中悄悄散布流言，言语间直指贵妃乌止因旧怨挟私报复，逼死康昭仪！
流言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说什么贵妃权势滔天，连皇上都要让她三分，康昭仪不过是与她有些旧怨，她便趁此机会赶尽杀绝，连天牢都不放过……
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所见。
这些流言自然也传到了慕容奕耳中。
他勃然大怒，下令严惩散播流言者。
今日慕容奕没去太极殿。
乌止也没过来。
她知道，慕容奕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
康昭仪在他心中，还是有着不小的份量。
乌止也没有想到，康昭仪竟然拿这样就下线了。
的确有些让人意外。
但不管是谁，也算是解决了她心头大恨，不用脏了自己的手，乌止心安理得的很。
孤灯闪烁。
太极殿中有些空荡和安静。
慕容奕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许多年前，康昭仪初入东宫时的明媚娇憨。
想起她曾为他诞下二公主和三皇子。
他固然厌恶康昭仪后来的愚蠢跋扈，与她之间也早已没了情分。
但……那终究还是老师的女儿，还为他生儿育女。
如今她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凄惨无比，而外界竟将污水泼到了他乌止的身上……
一种复杂难言的愧疚、愤怒与无力感交织在慕容奕心头。
第二日，慕容奕刚起，就听说乌止来了。
乌止基本上没有服侍过慕容奕更衣洗漱。
做起来倒是不觉得生疏。
慕容奕直勾勾地盯着乌止。
乌止敏锐地察觉到了慕容奕的情绪。
她以为慕容奕对她的态度，是和谣言有关。
她心中冷笑，皇后这一招真是诛心！
不仅泼了她一身脏水，还在慕容奕心里种下了一根刺。
但乌止不着急自证，清者自清，更何况，她手里还握着姜奚若这条毒蛇的尾巴，只是时机未到。
康昭仪还没有审判就猝死在天牢，按律就还是昭仪位份。
慕容奕没有说按照什么章程办丧仪，乌止只能按照昭仪的丧仪规制办。
二公主在殿中守孝了两天。
听说乌止起了个大早去太极殿。
她心中意动。
母妃已死，她必须活下去，不然母亲的仇，谁来报？
刚给慕容奕戴好发冠，就听李中来报：“皇上，二公主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