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江明带来的人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般景象早已经引得很多人上前旁观起来。
“那不是钱家的书铺么，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是来找麻烦的？这段时间钱家的书铺生意可是不错，保不准有人眼红。”
“不对啊，那位好像是江大人的儿子江明，他不可能因为生意来找麻烦吧，没这个必要啊。”
“还真是奇了怪了，看看情况……”
人们不停在旁边围观着，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多人直接让江明感受到不小的压力，此时他比自己身后的下人们更觉得尴尬。
“楚公子……”
楚仁笑着看向对方，“江公子，既然你特地带人过来一趟，不如我们好好聊聊，既然你说我写的书俗不可耐，可有什么证明？”
谈到这个话题，江明回忆着父亲所说的内容。
他昂着头说道：“红楼此书内容不堪入目，小家子气严重，不是俗不可耐又是什么？”
楚仁闻言笑了起来，他转而越过江明看向后方的百姓们。
他高声问道：“各位，江公子说红楼此书俗不可耐，不知道大家觉得如何呢？”
原来是这样。
这下子大家都明白了，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位年轻的女孩高声笑道：“要我说，这红楼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书呢，比之四书五经不知道好了多少，有趣又精彩，让人忍不住想要一直看下去。”
另外有人附和道：“就是，这书比之前看到的小说好多了，怎么能是俗呢。”
一名卖菜的妇人也凑了过来，“俺也觉得这红楼有意思，就连俺都能看得懂，比那些所谓的之乎者也强多了。”
人们一个个附和起来。
书不贵，这几日又卖的极好。
大家交谈的话题也始终围绕在红楼之上，因此感兴趣前来买书的人也数不胜数。
便是有所犹豫，也能轻易地从好友手中借来一本，看过之后便毫不犹豫。
这已经成为一种现象级的事情。
楚仁笑着看向江明，“江公子觉得如何？”
江明脸色难看，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他完全没有想到红楼已经这么受欢迎，下到年轻女孩，上到卖菜妇人，竟然都颇为关注。
紧接着他就想到家中的妹妹跟母亲，以及那些忙里偷闲看书的下人们。
似乎这一切都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红楼江明还没有看过，因为其他人一直捧着这本书已经让爹很是生气，江明不敢再去忤逆对方。
而且他也听到只言片语，对这个情情爱爱的故事不是很感兴趣。
他强撑着说道：“并不是受欢迎便能证明这本书不俗。”
楚仁忍不住摇摇头，“什么是俗？什么是雅?”
“难道只有四书五经这等枯燥之物才是雅？”楚仁笑道，“我承认这些书都很优秀，被无数读书人奉为至宝，就连科举也始终围绕这些内容进行。”
“可无法被大部分民众接受，便真的雅吗？”
楚仁环视一圈，“我想问问，京城之中读书人有多少？又有多少人能够耐得住性子看的下四书五经？”
“红楼呢，通俗易懂，给大家讲了一个简单有趣的故事，人们喜欢，不就够了吗？”
面对楚仁的讲述，江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同样是一个读书人，却也无法时时刻刻看那些枯燥书籍。
偶尔还是会去茶馆听说书人讲一些故事。
难道就只有诗词歌赋才是雅？
民俗小说便是俗吗？
江明不知如何继续下去，他向楚仁拱手道：“今日一见，楚公子的确让人刮目相看，是我小瞧了你。”
说罢，江明便准备从人群中穿出去离开。
他怀疑自己若是再不走，只怕只会有更多丢脸的事情，倒不如趁早离去。
“江公子，不如带一本红楼回去看看，算是我送你的。故事如何，只有看过才知晓。”楚仁高声喊道。
江明回头，“多谢好意，书我就不要了，若是哪日感兴趣，我会去妹妹那里那一本读一下。”
楚仁笑着点头，目送对方离开。
还未走远，江明便听得一阵哄笑声。
更觉得脸上羞愧。
一名下人紧紧跟在江明身边，“公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江明黑着脸，“这书铺是钱婉儿的，她可以大义灭亲检举自己的父亲，若是我们招惹到了她，只怕后患无穷。”
“何况就连近些天声名大噪的楚仁都跟此书有关，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下人挠挠头，“这楚仁不是连大人都赞不绝口的诗人么，怎么会去写这种民俗小说，还真是奇怪。”
江明眯着眼睛，“的确奇怪，不过今日一见，他倒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不像以前见过的那些读书人，迂腐而死板。”
至于事情要怎么做，还是留给父亲定夺吧。
这楚仁可不是自己能应付的。
江明想到自己从父亲那里听来的传闻，越发佩服楚仁。
分明年纪不大，可短短时间内却靠着一首莲出名，又协助解决了舞弊一事，在京城一众年轻人之中已经是极为出众之人。
“他当真只是一个从小小郡县走出来的书童吗？”
江明怀疑起来。
难道自己查到的消息是假的？
不多时，江明便返回府上，他将方才的事情原封不对地对江山海讲了一遍。
得知这些事情，江山海也是大为意外。
“红楼是楚仁写的？”
江明重重点头，“是他亲自承认，应当不会有假，而且此人伶牙俐齿，的确是一个聪慧之人，传闻是对的。”
江山海神情复杂，“轩辕跟周玉良这段时间对这个楚仁赞不绝口，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难道这人真是一个天才？”
这位尚书大人不由思索起来。
此时他对红楼的意见已经没有那么大，取而代之的是对楚仁浓厚的好奇心。
“十八岁的年纪，就已写出数首优秀诗词，还辅导出一位十六岁的举人，更是与轩辕兄弟二人交好，还与舞弊一事有关……”
略微一想，便发现这个年轻人当真是了不得，已经做出如此多的事情。
江山海忍不住赞叹道：“看来有机会我也该去认识一下这个年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