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就是这样啊！如果我不去招惹你，你也就不会那么讨厌我……”
林稚低下头，嘴角带着一抹无力的笑，“后面的那些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陆景深低下头，猩红的眸子呆呆地盯着地面上的光影。
“小时候，我老嫌你烦，不喜欢你跟在我的身后。”
“那是因为班里的那些同学老笑话我，他们说你是我的小媳妇儿，说我不管走到哪，都带会着你。”
“我不喜欢说话，在班里也经常只自己一个人。一开始他们嘲笑我的时候，我不理会，可看到我不理会，他们就愈发过分。”
“我忍不了，就和他们打了一架，最后……却被老师严厉批评了一顿。”
林稚愣在原地，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她不知道陆景深小时候还遭遇过这样的事情，更不知道自己那时候……给陆景深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对不起，我……我小时候不该缠着你的……”
被一个不喜欢的人缠着，又被周围的人嘲笑，讥讽……
那个时候的陆景深，一定很难过吧！
况且他又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即便受了委屈，也习惯自己一个人偷偷咽下去。
所以，那个时候的他，又怎么可能不恨自己呢？
“可那并不是你的错，是我的性格问题。”
陆景深轻笑一声，抬起头来，“我从小就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和我爸妈并不亲近。被他们接回来后，我一直沉默寡言，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向老师说明缘由，亦或者……把那些人嘲笑我的事情告诉爸妈，后来他们也不会那么猖狂。”
“对不起……”
林稚看着他，语气里充满了愧疚，“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你过得那么辛苦……”
陆景深摇摇头，猩红的眸子里布满湿润，在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影。
“林稚，那不怪你！再后来你消失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仔细想过那些事情。其实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找其他的理由欺负我，因为我本来就不太合群。”
“而你，只是刚好在那个时候出现，成为了他们欺负我的幌子而已。”
陆景深笑了笑，脸上布满了失落。
“只是那个时候我太小了，想不明白，误把对他们的恨意，强加到了你身上。”
“其实我并不恨你，也不讨厌你。相反，你是在那段时间，会真心对我好的人。还有你哥哥……你们都很善良，友好！”
“只是每一次，你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他们的讥笑声、嘲讽声就会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摆脱不了他们，以为将你赶走，就能让他们闭上嘴。所以……所以你每次出现，我都会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慢慢的……我也开始分不清自己是真的讨厌你，还是假装讨厌你。”
“呵……”
陆景深勾起唇角，笑得无力又破碎，“人有的时候真奇怪，甚至无法理解小时候的自己，我就是这样，林稚。”
“以前，我总烦你一直跟着我，可是后来，在你离开的这五年里，我却每一天都在想你。”
“可是我却矛盾得很，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对你的在意。”
“我总是骗自己，说自己会想起你，只是害怕你真的带回一个孩子，来要挟我。”
林稚没说话，默默地低下头，紧紧地攥着被角。
“可没想到，你却一直都没有来。我的耳边，也再也没有了你的消息。”
“于是，我从开始的盼着你来，变成了害怕你不来。”
“可你却一直没有来，还从我的世界消失得无影无踪。等你的时间越久，我的心里就越害怕。”
“我怕你真的忘了我，更害怕你喜欢上了其他男人……”
陆景深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林稚的眼睛，“还记得那天，你站在车前问过我，到底喜不喜欢赵梓涵。”
“那个时候我没有回答你，却赌气地反问你……其实是因为我自己太懦弱，不敢承认对你的喜欢。”
“否则你生日那天，我也不会那么情不自禁……”
眼泪顺着鼻梁滑落，陆景深抬起手，擦掉了泪水。
“我知道，你现在很反感我说这些……对不起……”
林稚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很轻，“你想说就说吧！”
“以前，我总觉得只要不提起那些事情，我就会把过去的一切都忘掉。可这么多年，那些事情也没有从我的脑子里淡去。”
刻意的掩盖，只会让那些记忆在脑海中留存得越来越深。
五年了，这是林稚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悟出的道理。
这五年的经历告诉她，只有做到真正的放下，才能将那些不愿记起的回忆……彻底忘去。
“这五年里，我很多次梦到你，看见你笑意盈盈地跟在我身后，喊我景深哥哥。然后……”
他顿了顿，眼底溢满了破碎，“然后又看见你满眼泪水，躺在我身下。你哭着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对你……”
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洪水，疯了似地往下掉。
“每次听到你这么问我，我都会害怕得惊醒……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林稚……”
陆景深呆呆地看着她，眼角的泪闪烁出细碎的光影，刺得林稚心里骤然一紧。
当年的那件事，又何尝不是她的心结呢？
这五年里，她曾一次又一次问过，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犹豫，没有被爱意冲昏头脑，推开了陆景深。
是不是后面的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别的不提，至少豆豆……那个可怜的孩子就不会来吧！
心脏隐隐作痛，她低下头，紧紧地攥着被角，试图将那股痛意强压下去。
“那件事，我也有错……”
林稚没有抬头，声音有些沉闷，透着一丝淡淡的无力感，“那一晚你虽然中了药，可我是清醒的……是我不够坚定，没有拒绝你！”
不……应该说她那个时候爱的太深，才会纵着陆景深，任他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