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绕楼，花木扶疏，本该清幽的玲珑楼阁中裹挟着阵阵脂粉香气的红纱在婉转的琵琶声中轻扬。
穿着略显艳俗的醉红楼老板娘娇声调笑着迎来送往。
从前只在小合欢那话本儿里头出现过的场景第一次真实地呈现在了叶倾倾眼前。
“这位公子奴家瞧着有些面生，想必是头一次来吧？”
驻足打量间，一阵香风忽然袭来，
扭头迎上老板娘热情的笑容，叶倾倾下意识退开了半步：
“我，我是来看玉楹姑娘的。”
“今日来这儿的，谁不是为了玉楹姑娘而来？公子不必紧张！”
花娘在这儿经营多年，大户人家的小公子第一次偷偷跑来这种地方，又是紧张又是不好意思的情况，她也见得多了。
娇笑着掩了下唇，花娘直接虚揽着叶倾倾的胳膊便把人往里引：
“玉楹姑娘已经在梳妆了，最多不过再有个一两刻的时间便会出来。
奴家先安排其他姑娘伺候公子！”
她说着，便朝里头还闲着的姑娘们招了招手：
“姑娘们，还不过来招待贵客！”
“来了来了！公子，你长得可真俊！”
“公子，咱们去楼上坐坐吧？”
“公子……”
刚跨过门槛儿，立马就被里头一帮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团团围住。
小合欢的话本子诚不欺她，这凡界的青楼，果真是找漂亮姑娘玩儿的好地方！
叶倾倾美滋滋地伸出手，正要挽上其中一个离得自己比较近的姑娘，后衣领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拽住，
紧跟着周围热情的姑娘们也都噤若寒蝉地默默退开了几步，留下一条道来，让某个拎住了她后衣领的大魔头缓步走到了她的身边。
“大……哥？”
差点儿一语叫破对方的身份，叶倾倾及时改口：
“你怎么在这儿？”
“跟上。”
冷着脸松开了她的后衣领，祁渊头也不回地朝着二楼走去。
那通身的低气压，让叶倾倾也不敢无视，只能不好意思地冲着旁边那些姑娘们笑了笑，而后屁颠儿屁颠儿地追了上去：
“你走慢点儿！”
腿长了不起啊？
一路跟着追进了雅间，叶倾倾一屁股坐到了祁渊对面：
“你不应该正忙着拆散那些凡界的痴男怨女，到处吸怨气吗？怎么会在这儿？”
“这话似乎该本座问你。”
祁渊眼神跟刀子似的，直往叶倾倾身上扎：
“你为何要化作男儿身，带着本座的内丹来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
万一他的内丹因为她某些放浪形骸的作为再生变故怎么办？
万一……
“这地方怎么就不三不四了？”
莫名其妙就被训了一通，叶倾倾本想反驳，奈何对面那大魔头的眼神儿越来越凶，她语气不自觉的就弱了下来：
“而且我来这儿是为了找李浮光，又不是干什么坏事儿。”
李浮光？
想起她昨日说过的话，祁渊稍稍动用了一下他现如今变得十分珍贵的法力，果然在这楼里察觉到了一缕十分微弱的上仙气息，冷厉的神色顿时松下了几分。
“他都来青楼了，是男是女还不清楚吗？”
“我还来青楼了呢，这跟我是男是女有关吗？”
叶倾倾不服气：
“况且我听说李浮光他是因为喜欢听曲子才来的，恰好这里今日有个叫玉楹的姑娘要献艺，那玉楹姑娘极擅音律，李浮光被她吸引过来也很正常。”
“擅音律。”
祁渊嗤笑一声：
“既然你不死心，那便留下看看吧。
等到今晚，那李浮光究竟是男是女，自会见分晓。”
“今晚？”
见祁渊这话说得笃定，叶倾倾顿时也精神一振：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何今晚就能知道了？”
“你以为本座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祁渊漫不经心的眸光缓缓落到了一旁的茶壶上，
叶倾倾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反应过来，识趣地给倒了杯茶递过去：
“魔尊大人，您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啊？”
“自是为了你口中那个极擅音律的玉楹姑娘。”
满意抿了口茶，祁渊这才不疾不徐地接着道：
“那玉楹乃是八尾狐妖，她所谓的音律，其实也不过是一种魅惑人心的手段，
但凡意志稍有不坚定的，听了她弹奏的曲子，便会深深地迷恋上她，进而无条件配合她吸取自身阳气，供玉楹修炼。
本座听闻这玉楹从江南一路行至京都，沿途已经祸害了不少凡间男子，
若本座这次能坏了她的事，那么多怨男外加一只八尾狐妖的怨气，可以为本座省下不少事。”
“啊？！”
她就想来探探李浮光究竟是男是女，怎么还撞上八尾狐妖了？
叶倾倾大惊失色，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那我捂上耳朵不听她的曲子有用吗？我意志也不坚啊！我光是被人薅点儿头发都差点被薅到道心破碎了！”
祁渊：“……”
用看傻子的眼神白了叶倾倾一眼，祁渊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你也是男子？”
“你说什么？”
叶倾倾紧张兮兮地抬眼：
“我听不见！”
“？”
离谱。
尊贵如魔渊之主，说过的话自是不屑再说第二遍。
祁渊冷着脸转开了视线，倒是叶倾倾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另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魔尊大人，八尾狐妖的法力应该挺强的吧？你现在……”
“区区八尾狐妖。”
祁渊习惯性的又想表达自己的不屑，但话到嘴边，意识到今时的确不同于往日的六界第一强者顿了一下，语气有些生硬：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那浮光上仙吧。
他如今虽已化作凡人，但真身毕竟还是上仙。
对八尾狐妖来说，他这样的，正是大补之物。”
“八尾狐妖面前，我的担心可起不到任何作用。”
叶倾倾忧心归忧心，但她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十分清晰的。
有空在那儿着急上火，不如抱紧眼前的大腿：
“要是李浮光真中招了，魔尊大人你肯定会救他的对吧？
他真身毕竟是上仙，他产生的情绪相比起寻常凡人而言，对现在的你来说也同样是大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