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翡翠雨林的树冠时，叶云天正在给女儿梳理头发。那些柔软的发丝间夹杂着细小的藤蔓，自从五年前那场基因病爆发，小禾的身体就开始逐渐植物化——指甲变成翠绿的叶片，皮肤上浮现出叶脉状的纹路，心跳声越来越微弱，像即将熄灭的烛火。
“爸爸，听。”小禾的声音像风吹过树叶，她抬起手，指尖的叶片上凝结着雨滴，“雨林在哭。”
警报声就在这时撕裂天空。远处的望天树顶端腾起紫色烟雾，那是动物保护区的警示信号。叶云天猛地站起身，腰间的基因转换器发出蜂鸣，金属挂链上的基因锁项链随之轻颤——那是用小禾健康时的基因样本制成的吊坠。
“当当，报告情况！”他按住耳麦，兽化基因在血管里奔涌，右臂瞬间覆盖住金色的豹纹皮毛，指尖长出锋利的爪子。
“老大，雨林北部出现巨型藤蔓！”当当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这个熊族兽人正挥舞着青铜战斧劈开挡路的植物，“那些藤蔓里裹着动物尸体，像是……像是植物把动物吃了！”
叶云天冲出木屋，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平日温顺的长鼻象正在啃食自己的象鼻，那些肉质器官上长满了捕蝇草般的锯齿；一群蜂鸟撞向树干，它们的翅膀正在变成绿色的叶片，身体与树干融为一体。更远处，一条巨蟒盘绕在树冠间，蛇身布满向日葵的花盘，每片花瓣张开时都露出人类眼球般的瞳孔。
“是基因融合病。”豆豆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这个猫耳少女正抱着样本箱在泥泞中奔跑，“动物和植物的基因链正在无序融合，顶端掠食者的生殖细胞全被破坏了，食物链要崩溃了！”
二、禁忌的基因剪刀与时空褶皱
翡翠城的基因议会大厦已经沦为废墟。叶云天踩着满地碎玻璃冲进实验室，看见中央培养舱里漂浮着半人半树的畸形生物，它们的心脏是正在开花的花苞，血管里流淌着绿色的树汁。
“看这个。”当当用战斧挑起一段藤蔓，那东西在刀刃上扭曲挣扎，露出内部闪烁的金属碎片，“我在巨型藤蔓里找到的，像是某种基因编辑工具的残骸。”
叶云天瞳孔微缩。那些碎片上刻着熟悉的齿轮纹路——和机械宇宙发现的徽章如出一辙，只是多了些藤蔓状的花纹。
“是基因剪刀。”豆豆倒吸一口冷气，“三年前议会禁止的非法基因武器，能强行剪断生物基因链……但谁会在雨林用这种东西？”
回答她的是实验室天花板的坍塌声。一只巨手破土而出，那是融合了大猩猩和榕树基因的怪物，树皮般的皮肤上凸起尖锐的骨刺，掌心托着一枚刻有“2”的木质徽章。
“包包，定位纯净基因库！”叶云天怒吼着切换成鹰隼基因，背后展开两米宽的羽翼，“豆豆，准备胚胎克隆设备；当当，守住实验室入口！”
“可是……”包包的声音带着犹豫，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兔族少女第一次露出凝重表情，“纯净基因库在二十年前就被销毁了，因为议会说那是违背自然法则的禁忌……”
“没有什么比灭绝更违背自然！”叶云天的爪尖抓住怪物的手腕，基因转换器超负荷运转的热浪灼烧着皮肤，“用你的时空褶皱能力，去平行宇宙的时间线找！任何一个还没销毁基因库的世界都行！”
包包闭上眼，耳尖的绒毛随呼吸颤动。她的身后浮现出淡紫色的空间裂缝，裂缝里闪过无数画面：机械宇宙的齿轮、时间宇宙的钟摆、水世界的珊瑚……最终定格在一片冰雪覆盖的实验室，冷藏柜里整齐排列着闪着蓝光的基因胶囊。
“找到最早的时间线了！”她咬着下唇，鼻尖沁出冷汗，“但那里的基因库守卫森严，还有反时空干涉的能量场……”
“我来开路。”叶云天切换成犀牛基因，肌肉瞬间膨胀数倍，“当当，给我三分钟！豆豆，准备接收克隆胚胎！”
三、生命的混杂与父亲的抉择
基因库的冷藏柜前，叶云天的兽化形态已经濒临崩溃。他的手臂同时长着熊的毛发和树的年轮，面孔一半是人类一半是虎豹，每呼吸一次都有花瓣从嘴里飘落——那是基因过度融合的征兆。
“拿到了！”包包抱着基因胶囊冲进实验室，时空褶皱在她身后剧烈震荡，“但是叶博士，你的样子……”
“别管我！”叶云天的声音里混着动物的低吼和植物生长的沙沙声，“克隆需要多久？”
“至少两小时。”豆豆的手在发抖，她正在将顶端掠食者的基因注入培养舱，“但你等不了那么久，你的基因链正在瓦解！”
远处传来怪物的咆哮，当当的战斧已经卷刃，他的熊族皮毛上沾满了植物黏液和动物血液。叶云天看向培养舱里沉睡的小禾，女孩的头发已经完全变成了藤蔓，缠绕在床边的花盆上，开出一朵苍白的花。
“小禾需要植物基因。”他突然说，伸手扯断了脖子上的基因锁项链，“她的病是因为基因链缺少植物端粒，而我的兽化基因……”
“不行！”豆豆扑过来阻止他，“动物和植物基因融合会变成无法逆转的怪物，这是议会禁止的S级禁忌！”
“议会已经死了。”叶云天露出苦涩的微笑，指尖抚过女儿叶片般的脸颊，“你看，她已经在向植物进化了，也许……这才是她的生存之道。”
基因转换器在他手中变形，变成一支刻满图腾的注射器。叶云天闭上眼睛，将植物基因原液注入心脏。剧烈的疼痛从胸腔炸开，他感觉有藤蔓从脊椎生长出来，骨骼在重组，肌肉变成纤维组织，皮肤下涌动着树汁的温热。
“爸爸？”小禾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她睁开眼睛，瞳孔里闪烁着翡翠色的光芒，缠绕在身上的藤蔓自动退开，露出底下健康的人类皮肤，“你变成树了呢。”
叶云天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臂已经变成树干的质地，却在树皮缝隙里开出了粉色的花朵。那些花朵散发的香气掠过培养舱，正在克隆的胚胎突然开始剧烈震动，顶端掠食者的基因链奇迹般开始修复。
“生命本就该混杂。”他轻声说，声音里同时有风声和兽吼，“就像雨林需要动物和植物，就像我们需要恐惧和希望。”
四、齿轮果实与野性的新生
当第一头克隆剑齿虎睁开眼睛时，雨林的暴雨停了。叶云天站在基因议会的废墟上，看着自己逐渐木质化的手掌，树皮上的叶脉纹路与小禾手腕上的藤蔓形成奇妙的呼应。
“徽章嵌进那棵树了！”当当指着不远处的望天树，吕道萌留下的木质徽章正在树干上生根发芽，“等等，那些果实……”
众人抬头，看见树上结满了青色的果实，每个果实都有齿轮状的纹路，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叶云天伸手摘下一颗，果实表面映出其他宇宙的画面：机械都市的锈迹、时间大教堂的裂痕、水世界的黑晶……
“这是警告。”他将果实捏碎，齿轮纹路化作金色粉末飘向天空，“他在告诉我们，每个宇宙的创伤都是他的杰作，而我们……”
“是他棋盘上的棋子。”包包轻声说，时空褶皱在她掌心浮现，里面倒映着十二枚徽章的光影，“但棋子也有自己的走法，对吗？”
叶云天看向小禾，女孩正在和新生的剑齿虎玩耍，她的指尖掠过虎背，虎毛上竟开出了蓝色的小花。远处，融合怪物们的身体正在逐渐分解，化作滋养雨林的肥料。
“对。”他说，树皮般的嘴角扬起人类的微笑，“而且我们的棋盘，比他想象的更大。”
实验室的角落里，一枚齿轮果实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机械甲虫。它振翅飞起，翅膀上的纹路组成了下一个宇宙的坐标——时间宇宙的金色钟摆。而在更远处的时空裂缝里，吕道萌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看着手中的全息棋盘，目光停留在动物宇宙的徽章上，那上面的藤蔓纹路正在逐渐覆盖齿轮。
“生命真是顽强的东西。”他轻声说，指尖划过棋盘上的“平衡”按钮，“但越是顽强，就越需要修剪。”
雨林的微风吹过，叶云天手臂上的花朵轻轻颤动，花瓣落在小禾的发间，变成了一枚翠绿的叶片。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机械甲虫正朝着时间宇宙的方向飞去，翅膀上的齿轮纹路与藤蔓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就像整个多元宇宙的命运，在毁灭与重生之间，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