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茜茜这句话让我和夏半烟都猝不及防，尤其是夏半烟，忍不住抬起头看了柳茜茜一眼，问道：“我不太明白柳小姐的意思，还请明示。”
柳茜茜淡笑着说道：“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大家都是明白人，夏小姐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真要让我点破，大家脸上都挺难看的，不是吗？”
夏半烟扭头看着我，那眼神摆明是在兴师问罪，好像是我在柳茜茜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
我满脸无辜地笑了笑，没敢吱声。
“我和陆远是朋友，夏小姐觉得朋友关系能发展到哪种程度？”夏半烟一本正经地说。
柳茜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然后夹起一根菜放进嘴里，边嚼边说：“如今这世道，有多少朋友能做到患难与共的地步？莫非陆远和夏小姐就是那极少数人之一？”
柳茜茜步步为营，循序渐进，让夏半烟都有些无力招架。
看到夏半烟的脸色变得难看，柳茜茜忽然又说：“不过很感谢夏小姐能在陆远最危险的时候伸出援手，陆远是白手起家，没有后台，在江湖上更是形单影只，我当然希望陆远能交一些靠得住的朋友，常言道，朋友多路才好走，就凭这一点，我也得敬夏小姐一杯。”
说到这里，柳茜茜忽然端起酒杯，夏半烟迟疑了几秒才倒了一杯酒，端起来说道：“言重了，朋友之间本就该互相帮助，毕竟谁都遇到难事，假如有一天我夏半烟遇到麻烦，我想陆远也不会袖手旁观。所以这杯酒谈不上敬，我们一起喝。”
“你伤势未愈，喝酒会减缓伤口愈合。”我忍不住提醒道。
夏半烟还没说话，但柳茜茜已经忍不住了，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夏小姐不能喝酒，那你帮她喝了这杯呗？”
我凭什么帮夏半烟喝酒？
柳茜茜摆明是在给我下套。
一旦我帮夏半烟喝了这杯酒，恐怕她又该借题发挥了，我才没那么傻，拿起筷子说：“你们喝你们的，晚上我去医院照顾师父。”
柳茜茜忍不住看了我一眼，眼眸中噙着一抹坏笑。
一杯酒喝完，柳茜茜又说：“陆远，我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你们说的那个古月山庄在江湖上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为什么其他门派任由古月山庄危害武林却无动于衷？是古月山庄的实力太强吗？可我听说，江湖门派中实力最强的应该是青山派吧？”
听到柳茜茜这样问，夏半烟顿时陷入沉默，目光也躲闪起来。
我说：“江湖上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古月山庄的底气源于吴吟秋，而吴吟秋和张家的关系又非同一般，所以牵一发而动全身。先吃饭，这件事我回头再告诉你。”
听到我这样说，柳茜茜倒也没有再问什么。
吃完饭出来，大雪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放眼望去，整个城市都一片雪白，仿佛进入一个童话世界。
“陆远，既然柳小姐已经回来了，那我也就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夏半烟看着柳茜茜说：“柳小姐，辛苦你们了。”
时间不大，夏半烟就回家了。
连续两个晚上都没有休息好，夏半烟应该已经困得不行了。
“拿下了？”
耳边忽然传来柳茜茜的声音。
我一愣，“什么拿下了？”
“少跟我装糊涂，我说的是你把夏半烟给拿下了？”
“瞎说！”我忍不住白了柳茜茜一眼。
柳茜茜撇嘴道：“我瞎说，还是你们不敢承认？她凭什么在医院里照顾师父？还不是因为你陆远？”
我拧巴着脸说：“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了，我现在只想给师父报仇，别的事情一概没有考虑。”
柳茜茜挽着我的胳膊，一脸正色道：“师父的仇也不是那么好报的，我刚才说的也是气话，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但这个仇不能不报。”我说。
“那当然，但也得等你有实力之后再说，要不然就是去送死，我坚决反对。”柳茜茜说。
来到医院里，将带的盒饭递给周朝阳，“周前辈，先吃饭吧。”
病房里有桌子板凳，但周朝阳没有在病房里吃，而是拿着盒饭出去了。
柳茜茜走到床边，张道陵抬起胳膊想握住柳茜茜的手，但手掌不受控制，最后耷拉在柳茜茜的手背上。
女人心软，柳茜茜又是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
我也见不了这种场面，于是就转身出去了，周朝阳端着盒饭蹲在走廊里狼吞虎咽，我从护士站要了一杯水端过去说道：“周前辈，饿得不行了吧，慢点吃，先喝口水。”
周朝阳也不在乎形象，端起水杯就猛地喝了一口，脖子抻得老长，将食物吞入腹中，然后干笑道：“谢谢。”
我挨着周朝阳坐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燃一支深深洗了一口，“吴夫人是不是很反对柳茜茜来冰城？如今的吴家也是多事之秋，如果实在抽不开身，你明天就带着柳茜茜返回京城吧，师父这里有我照顾。”
“吴家的事情确实挺多的，但夫人也知道小姐和张前辈师徒情深，所以临走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小姐多加小心。”周朝阳三下五除二解决掉饭菜，将饭盒扔到垃圾桶里，抬起手掌抹了下嘴巴，然后说道：“其实夫人最担心的是小姐参合张前辈这件事。”
我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明白。师父这件事，我不让她参合。”
周朝阳又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给张前辈报仇也不是一句话的事，还得从长计议啊。听说这次比武大会你是第一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现在就连我也得重新认识你了。但有句话说得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的出现，夺走了太多人头上的光环，我担心这些人不会轻易放过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早晚会来，倒不如用平常心去对待。”我释然一笑。